当天晚上，黎玉衡和黎明曜一起睡的。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各想各的心事。黎明曜也知道了，去接她的那四个丫鬟，若梅若兰若竹若菊，是外祖母一手培养的，每个人都会功夫，虽然不怎么精通，但是普通防个身还是足够的。

这四个人都是黎玉衡在陇州城捡来的流浪儿。黎玉衡断断续续收留了很多流浪的孩子，经过筛选，选出适合的女孩子，教给她们拳脚功夫，御马耍枪，培养成了现在的样子。

反正她在黎家也无事可做，族长乐的她黎玉衡去折腾别的事，就不会来找他的事了。

黎玉衡看了一眼面朝里，也不知道睡没睡的黎明曜，轻声说：“孩子，这四个人，你是可以相信的。我让她们去接你，也是怕你路上再遇到危险。你不知道，你被劫上山，可把我吓坏了……”

黎明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原来外祖母知道我被劫的事情啊。”黎玉衡一愣，说：“后来才知道的。我没想到那个劫匪这么大胆子，居然真的敢来劫你们。我以为……”

似乎有什么事情是黎明曜还不能知道的，黎玉衡止住了没说下去。黎明曜也习以为常，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床的里侧传来了黎明曜均匀的呼吸声。黎玉衡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几不可闻地说：“睡吧，我的小公主。”

第二天，黎明曜很早就醒了，迷迷糊糊地喊了好几声“辛夷”，没人回答。她一翻身坐了起来，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倒是那四个丫鬟中有一个走了进来，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黎明曜问她：“我的婢女呢？见她来见我。”那个丫鬟说：“小姐的婢女被安排在别的地方休息了。小姐有什么吩咐，让我们来做吧。”说着就要给黎明曜端茶漱口，倒水洗脸了。

黎明曜一动不动，对着那个丫鬟说：“叫我的丫鬟来见我。”

黎玉衡也醒了，翻了个身坐起来，问：“若竹，怎么了？”

若竹行了一礼，说：“玉衡小姐，黎小姐要找她的丫鬟。”黎玉衡把外衣披上，走下床说：“那就叫她过来啊。”

若竹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来。黎玉衡也发现了不对，问若竹：“怎么回事？”

若竹小声说：“玉衡小姐，黎小姐的丫鬟……已经不在府上了……”

黎明曜已经自己开始穿衣服了。她也不要人服侍，自己拿青盐刷了牙，用清水洗了脸，看也不看若竹递给她的香皂，用毛巾擦了脸，拿起一枚金簪自己挽了头发，站在若竹面前，说：“她在哪里，带我去。”

若竹哪里敢，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跪下了。黎明曜看了一眼地上的若竹，抬起头说：“算了，我自己去问族长。”说着，就推开门往外走了。

黎玉衡赶紧抓住她的手，说：“这么早，你去哪里？”黎明曜回头看着外祖母，说：“去找我的丫鬟啊。”黎玉衡把她拉回来，说：“族长还没起来，等他起来了你再去问也不迟啊。”

黎明曜低头看了看外祖母那双虽然衰老但依然有力的双手，说：“外祖母，我的丫鬟从五岁就开始跟着我了。她为我吵架，为我受苦，为我收拾院子，为我打理起居，她就是我相依为命的姐妹。我怎么能让她自己生活在一个不明不白的地方，自己在这里安心度日呢？”

黎玉衡还要说什么，黎明曜已经用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微微用力向外拉，眼睛直视着她，坚定地说：“外祖母，放手。”

这两只手加起来的力气，还不如黎玉衡一只手的力气大。就这一下，黎玉衡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外孙女从小就没有经过什么锻炼，是个文弱的读书人。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但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实在是看不清楚。

黎明曜见外祖母毫无反应，只得加大了力道，又拉了一下，再说了一遍：“外祖母，放手。”

黎玉衡真的就放手了。

黎明曜看也不看一动不动黎玉衡和她身后脸色惨白的若竹，自顾自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