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见自己的三妹刚才还在开怀大笑,冷不丁地又见她面露戚戚愁容。这女孩子家的心思变化,当真便如三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他听得三妹说到了徐无病的名字,心中猜测定是三妹挂念徐恪的安危,便顺口说道:
“三妹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无病哥哥,昨日被皇帝降旨,给打入了诏狱!”
“什么!”慕容嫣闻听此语,不禁霍然站起身,焦急道:“竟有这样的事!二哥怎么不早说呀?无病哥哥为什么会被圣上给打入了诏狱?他……他如今怎么样?”
“三妹,莫急!”慕容桓摆了摆手,让妹妹坐下,又道:“你的无病哥哥私放钦犯李君羡,这可是杀头的重罪!这件事被人告发,皇帝震怒,就将他关进了青衣卫!不过,三妹放心,听说,昨晚魏王深夜进宫向皇帝求情,你的无病哥哥今日一大早就已出了诏狱。眼下,他应该呆在府中……”
“二哥,我想去……见一见无病哥哥!”慕容嫣仍旧言辞急切地说道。她在自家的庭院前来回走着步,显然,心中还是放心不下。
“嗯,也好!”慕容桓点头说道:“三妹若真的想去,二哥就陪你走上一趟!他徐无病的宅邸就在醴泉坊,离咱们天宝阁也不远……只不过,三妹可要想好喽!你的无病哥哥不来寻你,你却主动上门前去找他。这件事要是传了开去,人人都要说,咱们天宝阁的大小姐看上了一个江南来的穷小子!……”
慕容嫣听出了她二哥的话外之音,不禁又发愁道:“二哥,你是说,无病哥哥这次触怒了圣上。虽然得以无罪开释,但圣上还是贬了他的官职?”
慕容桓道:“皇帝今日下旨,已经将他贬为一个平民,那一把御赐的昆吾剑也被皇帝给收了回去。从此,他再无半点官身,就成了一个平头百姓而已。”
“那我更要去了!二哥,咱们这就走!”慕容嫣急道。她此时也顾不得再另换衣服,急切地拉着她二哥的手,就要立即出门。
慕容桓看着他三妹急迫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叹息道:“三妹呀!你刚刚练就的一脸‘铁皮功’,怎地对付晋王管用,一旦遇上了你的无病哥哥就不灵了呢?”
“二哥,咱们快走吧!我如今厚着脸皮主动去找他,这还不是‘铁皮功’呐?要说我这门功夫,那也是二哥教的……”
“关我什么事?”
……
……
而几乎与此同时,在醴泉坊的徐宅内,胡依依终于一梦醒来。她虽然拢共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但只觉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美梦。那一个梦境,委实太过漫长,恍若她在梦里已经走过了一生,甚至于,比一生还要漫长……
此刻的胡依依,摸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地走到了榛苓居的外堂。屋外,大雨初歇,空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而纯净的气息。然而她仍旧感觉头脑有些昏昏沉沉,仿佛兀自没有睡醒一般。她依然沉浸在刚刚的美梦之中。她心中不停地在询问自己:“刚刚的那一场大梦,真的是梦境吗?眼前的自己,是真实的自己吗?”
就算是已经修炼一千二百余年的大妖,做了这样一个漫长的美梦之后,也都要对于眼前的世界,究竟是梦是真,发出迷惘的质疑。
“姐姐,你怎么啦?身子不舒服吗?”正在堂前收拾的姚子贝,见胡依依睡醒之后,走步虚浮,脸容也透着疲惫之色,心中不由得深感疑惑,遂上前关切地问道。
“没事,贝儿!”胡依依向着姚子贝摆了摆手,坐到了堂前的一张木椅上,又叹道:“咳!姐姐适才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做得实在太长了!可把姐姐我……给累坏啦!”
“贝儿?”姚子贝不禁奇道。她为胡依依冲泡了一杯茉莉香花茶,递到了胡依依的面前。她心中想着,今日姐姐是怎么了?做了一个梦后,竟连对我的称呼也变了。先前你不是叫我“妹妹”抑或“小贝妹妹”“子贝妹妹”的么?怎地忽然叫了我一个“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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