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勋不答,杨文渊又朝杨艾挥挥手。杨艾的第二根倒足钉紧跟着便打进了孙勋左脚的大拇脚趾。那倒足钉拔出之时,又是一片血肉横飞,只闻得孙勋仰天惨呼了一声,大骂道:“杨文渊你这王八蛋!我做鬼也不饶你!”
杨文渊却呵呵大笑道:“我说孙大人啊……你也就这点能耐!啧啧啧!着实让本官失望之至!……本官还以为你能如李君羡一般硬气呢……我可听说,先前你每日都要给他李君羡上刑,什么烙铁、抽鞭、钉刺、夹棍、钢钩、铁篦子过肉……我青衣卫里的那些好手段,几乎都被你用了个遍,他可是连哼都没哼过一声呢……孙大人,你可是从三品的大员,品阶比他李君羡还高着呢!有点涵养行不行?别动不动就骂人……”
杨文渊一边说,一边朝杨艾点头示意。杨艾便瘸着腿,从他那“青字九打”的刑具箱里,又翻出了五根倒足钉,尽数打入了孙勋的足趾、脚踝。他每一下钉、拔钉,都能听到孙勋那惨绝人寰的嚎叫……
说也奇怪,一日之前,仍然是在这间甲字十六号牢房内,那时关押在里面的是钦命要犯李君羡。当时无人给李君羡动刑,只是见他神色淡然,手里拿着一个破碗,一下一下地从自己的大腿上刮下腐肉,旁边的肖剑南与其余卫卒便觉惊心动魄,竟再也看不下去,纷纷捂住口鼻逃了出去。如今,一样的牢房,一样的血腥气息,那肖剑南与其余卫卒,眼看着杨艾给孙勋一个个地打进钉子又拔将出来,众人听着孙勋的这一声声惨呼,非但不觉得难受,更是随着杨文渊往前走了几步,也跟杨大人一样,饶有兴致地观赏了起来……
……
而此时的李君羡,自然是换了一间牢房,他此刻正躺在甲字十一号牢房内的床上。那甲字十一号牢房,本是用来关押皇亲国戚的专用牢房。牢房里面相对干燥和敞亮一些,内设一床、一几、一柜和其它一应杂物,床上还铺设着枕席被褥,这时又经人着意添设了一些家用物什,已然是目下整个天牢里,陈设最为“豪奢”的一间牢房了。
李君羡经郎中诊治,全身的伤口业已包扎,并敷了生肌活血之药。他除了双腿还不能活动之外,其余都已能运转自如。此时,李君羡的身前,正放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上摆着烧鸭、白切鸡、方卤肉等七八个硬菜,桌角竟然还有一壶白酒……
丁春秋殷勤地给李君羡的酒杯又斟满了酒,拿了一只鸡腿递给李君羡,笑着问道:“李将军,这酒……还行吗?”
李君羡举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赞道:“五年陈的‘汾阳醉’,不错!丁掌旗有心了……”
丁春秋忙弯腰摆手道:“诶!可不敢这么叫啊,李将军,你要当小的是朋友,就唤小的一声‘大头’即可,他们都是这么叫我……”
“哪能啊,我如今早不是什么将军了,只不过是天牢里的一名死囚犯而已。今后,丁掌旗不用这么麻烦……”李君羡淡然道。
“这……这可是我们徐百户专门交办给小的差事。日后,若徐大人问起来,还望李将军能在百户大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丁春秋谄笑道。
见李君羡只顾喝酒吃肉,丁春秋又问道:“李将军,觉得这间牢房怎么样?今后,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大头提就是!”
“嗯,不错,其实,原先那间牢房……也挺好!”李君羡又吞下一口肉,说道。
“原先那间,已然被孙千户给占啦,李将军如今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喽!”丁春秋打趣道。他原以为那李君羡听闻孙勋被抓之事,必然会大感诧异,并详问一番,不料,李君羡只是又满饮了一大口酒,竟似对孙勋之事,浑不在意一般。
过得片刻,丁春秋见李君羡不接话,甚觉无趣,正要告辞出来,忽听得李君羡又抬头问了一句:
“你们徐百户,今日上值了吗?”
“这个……今日,兄弟们可都没见到徐大人来,不过,百户大人么,上不上值的,那都是由着他啦!”丁春秋笑着回道。
李君羡低下头,便不再说话,然他吃肉喝酒之时,眉间眼角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股忧愁之色。他暗自叹道:“小兄弟,我昨日见你额头上黑气隐隐,那可是中毒之兆,盼你不要出事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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