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沈放寥寥数语,却是死心塌地,决意立刻就改。抱拳恭声道:“多谢前辈赐教。”背身一步步退回,腰始终躬着,不敢抬起。
沈放手臂微抬,看看手中梅枝,他两仗打完,连枝上梅花也未震落一朵。沈放自然不是去看梅花,先前两战,他也是受益良多,愈觉那古法实是玄妙之极。
他如今还做不到信手拈来,都是奇妙新招,但过往所学的一些精髓,却已渐渐融会贯通,开始自成一格。
一旁嵬名博正听沈放与伦岳说话,宋仁杰悄悄走近,低声道:“先前你我太求稳妥,反被褚博怀唬住。如今看来,褚博怀伤势未愈,根本无力出手。嵬名兄,你若能拦下此人片刻,我来挡住蒋绪中,其余人都不足虑,一拥而上,杀了两个蒙古人就走,此事也算成了。”
嵬名博眉头微皱,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只怕也是难敌。”
宋仁杰道:“不妨先试上一试。”
嵬名博心中恼怒,暗道,老夫岂是你好指使的么,若不是你身后那位,我岂能容你猖狂。口中却道:“即便我能挡下一时半刻,但真杀了这两人,此人一怒之下,下面这些人可当不住他一击。”
宋仁杰道:“无亲无故,怎会因两个蒙古人大动干戈。得手后就叫他们先走,你我自保当无问题。”
嵬名博道:“这可说不准,我越看此人,越觉得不是个讲道理的。”沈放对乌老九和伦岳太过友善,反叫嵬名博这老江湖疑神疑鬼起来。
宋仁杰也是面色一僵,显是与嵬名博存了一般看法,江湖怪人无数,越是看着好说话,发起脾气来越是可怕。咬咬牙,还是道:“试试再说,事后嵬名兄只要回去西夏,谁又能奈何你。”
嵬名博心中更恼,道,好你个宋仁杰,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么,你要立这个功劳,我可不会奉陪。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抱拳对沈放道:“阁下武学,当真是叹为观止,阁下一直是左手使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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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摇头道:“这右手倒真是许久没有用过了。”
嵬名博心道,果然如此!沈放右手不便,一直垂在身侧,甚少动作,他只道是高人脾性,故意只用一手,心中又添了几分小心,道:“我西夏小国寡民,短见薄识,今日得见高贤,实是大开眼界。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阁下可能答应?”
沈放知此人才是真正高手,兼且主事之人,对上他自己可是没有半点把握。先前嵬名博与宋仁杰两人密谋,却也没逃过沈放眼睛,知道两人必是商量了什么阴谋诡计,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混着再说。道:“有话直说,莫绕圈子。”
嵬名博道:“在下想请阁下演练一招剑法,叫我等开开眼界,回去见到故人,也好吹嘘一二。”
他如何不知宋仁杰诡计,如他这等身份的高手,若说“请赐教”,那就是摆明了要跟别人动手翻脸,岂是什么试试而已。沈放之前,连斗两人,却连一招真正剑法也未展露。自己言下之意,也是清楚,不愿与你动手,只求你露手真正功夫,就看此人卖不卖这个人情。
沈放心中却是暗喜,抬眼朝嵬名博看去。
嵬名博见他一双眼冷若冰霜,如少年般清澈,却又如耄耋老人般深邃。心道,坏了,不想还是惹恼了此人,哎,我再谨慎言辞,此等人物听在耳里,何尝不是挑拨寻衅。
正想出言缓和两句,突听沈放长叹一声,道:“哎,罢了,能少杀一人,还当少杀一人。”慢慢举起梅枝,那梅枝一点点抬起,枝上梅花突然一颤,花瓣齐齐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