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呢?”罗贝尔打破砂锅问到底。
“博罗诺夫伯爵没有你那样的智慧,在胆魄上更是远远不如你,他犯过不少错,但唯独在忠诚这一方面,他比您更单纯。”宛如自己的灵魂被一只野狼逼到绝境,恩里克反倒有了坦诚相见的勇气,“至少,他从始至终都将忠心献给陛下,但您似乎不完全是这样——相比于心存远方的探求者,我宁可和这个人一起沉沦度日,守我的本分,仅此而已。”
他后退半步,在自己与罗贝尔之间留出一个人的位置,向他礼貌地微微躬身:“我会永远留在维也纳,祝福您在远方的胜利与荣耀,有朝一日,用笔墨记述您的传奇。”
“嗯。”罗贝尔的目光从他的脸庞滑落到地面,让恩里克看不清他瞳孔中反映的心情,“……总而言之,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了,恩里克·冯·斯滕里贝格书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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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多谢您的照顾了。”恩里克将文件夹放在胸口,朝他微微躬身,“我永远不会忘记,八年前逃离失陷的维也纳的那个狼狈的自己,更不会忘记是您带着我们夺回了这座意义重大的城市,我相信,陛下也永远不会忘记。”
眼见结冰的气氛开始消融,贝尔纳多果断插进二人之间,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我们辛苦的主教大人过几天就又要离开维也纳了,趁着休息的日子,我们还不赶快聚一聚吗?我知道一家远近闻名的烤肉店哦。”
“带路。”恩里克冷冰冰地说道。
“我没带钱,请我吃。”罗贝尔的手搭在了贝尔纳多的肩上。
“……啊哈哈,听说你的教会卖赎罪券赚了很多钱……”
恩里克:“非常坏想法,典型的犹太人,使我的十字架旋转。”
罗贝尔:“钱都在艾伊尼阿斯那儿,我两袖清风。”
“哎呀,烦死了,我知道了,请你俩吃还不行吗?”贝尔纳多肉疼地伸手去够钱包。
恩里克的脸庞上坚冰融化,微笑颔首:“早该如此了,银行长阁下。”
与此同时,遥远的西方。
威斯特法伦伯国临时首都,卡门堡。
刀疤脸的奥地利老兵坐在城堡大门附近的大石头上,锅盔歪斜地戴在头上,比人还高的长戟搭在他的脖子上,右臂也随意地挂在戟把的中间,俨然正在偷懒。
这当然不符合军中的规矩,但现今正值多事之秋,为了挽留他们这些自奥地利而来的精锐老兵,上面的将军对他们违反规定甚至作奸犯科都往往网开一面,小偷小盗从轻处罚,只有伤及人命的恶劣罪行才会按律处决。
作为一支十人队的小队长,他已经奉命镇守城门长达两个月了,来往的镇民都已经熟悉他这张可怖的脸,知道他是个面狠心善的好人。孩子们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躲着他,而是经常给他带来些自家做的发酵水果饼。
得益于此,虽然他在喝酒上浪费了太多军饷,但至少还没饿死。
“哎……”
又是无聊的一天,老兵唉声叹气,搭着长戟的脊梁又弯下去几分。
普通人的生活不像上面的老爷们那么精彩,他只是世界上的一枚小小的齿轮,唯一的价值就是站在这里,拱卫城堡的安全。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他昨晚花钱喝了太多的酒,所以拒绝了他那十个手下下馆子的邀请,准备靠孩子们送的发酵面饼熬过这天。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孩子并没有按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