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有个曾用名，至今还印在户口本上，叫“周来弟”。

没有盖层遮羞布，取“娣”字，而是直接了当地表明了周鹏只要儿子的决心。

一开始李慧其实并不觉得生了个女儿是件可耻的事，毕竟她也是女人，厌弃周来弟就像是让她承认自己低人一等那样来得让人难堪。

但随着老家婆婆的病在周来弟的出生后骤然恶化，还有丈夫对她日渐冷淡的态度，李慧崩溃了。

她不再每天精心为周来弟编好看的小辫子，而是一剪刀下去让周来弟留了许多年的短发。

那短发并不是平常人理解的学生头，而是走在路上会被不知情的人赞叹周来弟长得真清秀。

每当那时李慧就会隐晦地有些得意，默认了周来弟被认作男孩子的，刻意为之的误会。

她忽略了周来弟面对同龄人的难堪，周来弟曾一度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但在她五岁生日那年，她通过女儿，赔钱货，丧门星等等她那时还理解不了的词语，知道了自己的性别。

新鲜出炉的全家福还挂在墙上，李慧甚至破天荒给周来弟买了件连衣裙做生日礼物。

那条周来弟日思夜想的连衣裙仅仅存在了半天，就被喝醉酒的周鹏撕了个粉碎。

“你给个丧门星买裙子做什么，是不是想咒老子！”

莫名其妙的因果关系仿佛是每个想找茬的人的起手，周鹏挥手将桌上的菜全摔到地上。

“你个赔钱货咒死了你奶奶还不够，还想害你老子是不是！”

周鹏发怒的时候两只眼睛会布满红血丝，周来弟见过许多次，但那都是对着李慧的。

并不是周鹏会对年幼的女儿手下留情，而是他根本没把周来弟放在眼里过，他看她就像是在看地上的垃圾。

“周鹏！你干什么！”

李慧看着丈夫薅住了周来弟的衣领，哭喊着扑过去将周来弟搂在怀里。

她这个举动显然激怒了周鹏，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一双赔钱货，想到了他那个死不瞑目的老娘。

周盼盼料理好周老太的后事之后，进城给周鹏带了句话。

“娘说了，你这婆娘结婚七年就给你生了一个丫头，眼看着是要绝了我们老周家的后，叫你和她离。”

彼时李父犯了个小错被人从小领导的位置上给撸了下来，周鹏在英才做了七年的老师地位也稳了。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老娘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容不得他不听。

“你说什么？离婚？！”

李慧几乎是尖叫着跳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她的长指甲把周来弟的肩膀都抠出血了。

周鹏冷着脸打开衣柜，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衣服全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