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圆收起笑容,目光透过窗,透过光、透过风、投向远远的天际,顺着窗顺着光顺着风,手缓缓指向,远远的高高的透着丝丝亮光的所在。
说——
“那,二十五岁的羽淮安在那,二十五岁的羽淮安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羽淮安。”
为了追寻“我们到底来自于哪里?”人们跋山涉水寻找溯源,历经漫长岁月去探索,去求证,去确定。
羽淮安坚信世界每一样事物都有起源,月圆月缺、潮起潮落、风暴的形成、从树上掉落的果子、生命的开始和终结、人们是怎么相爱又是这么相互憎恨等等等,无一样是偶然发生的。
多年后,羽淮安循着来时的路去找寻,找寻沈珠圆到底是何时占领了他的心灵领土,形成攻城拔寨之姿的。
是这一刻吗?
当沈珠圆的手缓缓指向遥远天边,说着漫无天际的话,明知道她在吹牛,可视线还是不听使唤,顺着沈珠圆的手指,触到了黑压压的夜空迸发的那一缕亮蓝。
当那缕亮蓝印在沈珠圆的瞳孔,变成类似于奇迹的存在。
自懂事来,属于羽淮安眼中的那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
高楼大厦被阴霾笼罩,脚下遍布废土、每一条河流都浑浊不堪,花园里没有花香,食物衣物的作用只是预防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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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都市是一座始于冰河时代的大坟场。
外婆离开他那年,羽淮安试过爬到二十五层高楼上,只需他身体前倾,那具九岁的男孩身躯就会以血肉模糊的姿态躺在柏油路面上,运气不好的话它会如垃圾般被处理掉,运气好点或许会有善心人给他举行葬礼。
他的葬礼上不会有亲人朋友诸如此类的,没人知道他的名他的姓,只知道有个小孩死了。
羽淮安是作为一只棋子来到这个世界的。
有个女人既贫穷又野心勃勃。
这个女人在看不到一丝亮光的地下室日复一日做着出入有司机接送、名牌包包里放着一大堆限量卡、只要她稍稍一挥手就有大群人弯下腰、今天和政要夫人喝下午茶,明天出席城中权贵生日宴的美梦。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这个机会源自于那张怀孕化验单。
从那天起,女人就开始了系列的精心布置。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羽淮安永远只能靠听说——
“她很美,婴儿室有几十个宝宝,刚刚出生的宝宝都是一模一样的,可就只有她一出生就开始诠释美丽。”外婆这样告诉他。
美丽也是那女人自认为拥有的强大武器,女人把目光瞄准了那位有着显赫姓氏的男人。
虽然男人年纪整整大了她二十岁、虽然男人的情人遍布世界各地、虽然男人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上强调,他会永远忠于他的婚姻和家庭。
很快,女人成为那个男人的情人之一。
即使男人和女人有言在先,一旦女人动凭肚子上位的念头女人将会被送到大洋洲去喂鱼,就像他前几任莫名其妙失踪的情人下场一样,女人露出怯生生的表情,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男人很满意女人的表现。
只是,男人所不知道地是,那个他眼中如菟丝花的情人胆子可不小。
就这样,在加勒比区人口一万都凑不齐的岛国,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一天,羽淮安来到这个世界。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女人就离开海岛,离开前,女人连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对于女人而言,她来到海岛就只为完成她的一个任务。
羽淮安第二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外婆的葬礼上。
那女人倒是很坦白,她给了他两条路:要么当一颗无敌的棋子;要么继续当见不得光无名无姓的孩子。
也就只有沈珠圆,这个荔湾街的甜甜圈女孩,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看到了二十五岁时的羽淮安。
“二十五岁的羽淮安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羽淮安。”
那么偌大的宇宙被浓缩进了沈珠圆的眼里,即将迎来二十岁生日的女孩眼里的光芒不可方物。
在一类无法诠释的镜像世界里,似发生了神奇的事情。
那瞬,超人被赋予了飞翔的能力;那瞬,普通平凡、名字叫彼得.本杰明.帕克的年轻人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瞬,韦恩正在蝙蝠洞里,久久注视着那件黑褐色的长披风。
从前,为什么就没有人告诉他,,他/她看到二十五的羽淮安,二十五岁的羽淮安会变成无所不能的羽淮安呢?
信吗?
信和不信并不重要,羽淮安也不在乎,不在乎二十五岁的羽淮安是否无所不能。
他只是清楚地意识到,他无需去当那颗无敌的棋子,亦无所谓是否见不得光无名无姓。
羽淮安想起九岁那年爬到二十五层高楼上的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往下跳呢?
为什么没往下跳是为了此刻。
为了此刻,听到有人告诉自己,二十五岁的羽淮安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羽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