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知道书塾初一十五休沐的事情,听小丫头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她年纪小闹着要去念书,念了几日觉得无趣,恰赶上此番交税,书塾退钱,便趁此机会退学了。
坐在最后排的络腮胡的老大哥笑着道,“这小娃娃说的不错,念书哪有割草喂羊重要,羊喂好了还能卖钱呢,念书念好了能有啥用?”
众人纷纷称是,谁也没想过考科举的事情。
左娇娇则一脸惊讶地看着小平,她刚刚还在想怎么回呢,真怕一个说不好,再给家里招来了小偷。谁料自己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小平就开口了。
说得真好,不愧是她闺女。
读书就是好,一定要继续读!
一路上,众人都在议论这突如其来的人头税,诉说着村里的不幸。
“我们村的大牛,今年十四了,爹娘好不容易给他攒够了盖房的钱。现在交了税,房子盖不了,媳妇娶不上,明年年底便要交一百两的税,这不是逼人去死嘛!”
“盖不了新房子可以和公婆住一起呀?”牛车上另外一个妇女不解地提问道。
“要不怎么说他们家惨呢!今年开春刚修缮的屋顶,前天被屋子后头倒下来的粗树枝给砸出个大窟窿,莫说这个冬天了,今天这场雨他们家能不能捱过去且不好说呢!”
众人心里默默地叹口气,为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大牛一家,也为熬不出头的自己家。
两个妇人半路就下了,车上只剩后面的三个老汉和乔大山三人。
因着快下雨了,田野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他们这一辆牛车安静地行驶在黑漆漆的乌云下。
三个老汉中不知谁啐了一句,恶狠狠地骂了句,“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好端端的将税提前半年做什么。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这该死的世道真是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车上却无一人阻止。
大家的心情如同现在的天气般压抑,沉闷,不知何时才能雨过天晴。
明年春季究竟会不会再次收人头税,谁也不知道,只能咬着牙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熬过眼下这一关再说。
乔小平脑子里忽然想起街边小贩玩笑时的话,“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种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