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右手移开,才发现已经被系上了鲜红的披风。哪是什么融化的雪,那是耳朵里流淌的血。
『做不到吗?我帮你啊~』
“月长熙!”
当左手的匕首没入耳后,当灵痕的光芒黯淡,当最后的视野定格在照宜慌张的奔向他,当灵魂归于沉眠……
他的世界,无神降临。
“回神。”
“呃!”香气扑鼻的花束以物理姿态袭击了他的鼻梁。月长熙悻悻地理好被照宜弄乱的花,重新放回碑前。
“扫墓也能走神?”照宜瞥了他一眼,继续用他的火灵燎着远处的杂草。
“你小心把母亲的墓点着了。”月长熙跪在瑾久的墓前,盯着墓碑上的刻字放空大脑。
“哼,”这种动作要是放在以前,月长熙是会上来找她拼命的,“今天这么乖?”
“……别来沾边。”
等到日暮时分,月长熙才结束了漫长的扫墓仪式。
“喂,问你个问题,”没管假装听不见的照宜,月长熙自顾自的说下去,“会在脑袋里说话的,就是「魇」吗?”
听到熟悉的词汇,照宜看向他正色道:“想起什么了?”
“就,刚刚想起的。你不是一直说我那时候是自杀吗?是月荨和你救下我仅剩的灵魂,转移到了一个人类婴儿身上。”
“但我刚刚想起,那时候一直有个混沌的声音在脑袋里。他……很努力的在让我自杀。”
仔细思考着月长熙的话,很久之后照宜才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确实有可能天生拥有「魇」。再加上……受了刺激。”
“嗯,是挺刺激的。谁家小孩是看着亲戚杀死母亲长大的?”月长熙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趁着天还亮离开。
“你……”
看着照宜每次私下里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月长熙总是很难受:“行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是「魇」控制了母亲误伤泽穗,导致她只能被冰封着苟延残喘。母亲也希望你能杀了她自己,清除「魇」对泽穗的影响……”
“没什么大不了的,”月长熙咬牙碾去了左耳后的刺痛,“现在我可以肯定,之前对你们尖锐的态度是有一点「魇」的影响。”
“所以了,你不用自责。”月长熙回望了眼照宜,她仍然跪在墓边,“就像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一样。”
“……你要去找月渎碎片吗?”
生硬的话题转移没能留下月长熙的脚步。
“他真是,和你一样倔,”照宜垂下眼角,换了个姿势靠在瑾久身边,“算了,该关心他的人也在山下了。”
“再陪我一会吧,姐姐。”
左耳后的刺痛不减,月长熙干脆哼起小曲减缓痛楚,直到看清前方绿荫之下的少年。
疼痛似乎没那么可怕了,因为……
「神的无动于衷早已与我无关,现在的我也有了一位可以追寻的神明呐。」
“前辈!”
少年应声回头,如等待候鸟归巢的余晖,浅笑着把一切交付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