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一起身,安慰徐慧兰,以及徐云侠夫妻。
少年转身,拉开门,门外是十几个混混青皮,为首者穿一身员外服,骑着马,颇斜着眼看着李观一,见是个十六七岁少年,长得虽颇高大,却不带兵器,于是顾左右而笑,道:
“哈哈哈啊,元执啊元执,越活越回去了,十年过去,怎么还在和十来岁的人混在一起?”
“你就是那元执的朋友?”
“你不知道,他得罪了赵爷我的兄弟,那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就给他这一下戳死了,我若是不做什么,岂不是得给江湖上的兄弟们看不起了?哈哈哈!”
“今儿伱来,不是元执,赵爷我给你面子,跪下来磕十七八个响头,爷爷我放你一条生路,滚出这里!”
“要不然,哼哼,你赵爷把你捆起来,扔出这城!”
李观一还没有说话。
坐在板凳上的瑶光伸出手,双手按在椅子上。
一按。
少女落在地上,哒哒哒几步跑到门口了,然后伸出手,抓住大门,用力。
哐!
直接把门关上了。
徐云侠一愣,着急道:“啊呀,小姑娘,你干什么!怎么把李小兄给关门外去了?”银发小姑娘想到了初遇的时候,她把李观一和他擒拿的刺客拖回去了自己那时候居住的洞里面。
结果血水溅了一地!
她擦啊擦的,都擦不干净。
最后少女果断选择了放弃。
而此刻——
观星学派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错的!
少女微微抬了抬下巴,面无表情。
不能让血溅进来。
反倒是外面的那些混混泼皮愣住,面面相觑:“你刚刚看到,门怎么关了?!”
“起风了?”
“不对啊,我瞅着这也没风啊?”
“噫,难不成见了鬼!”
李观一无奈失笑,以瑶光的奇术水准,这些人能见到她,才算是真正的有鬼了,那赵大官人似乎不满,道:“你还敢笑,左右,给我打!!”
于是外面就传来了轰轰轰的乱声。
院子里面,徐云侠提起了扁担就要一只脚跳出去,着急无比,那银发少女数了三下,才让开来,徐云侠撞开门,却是愣住了,外面确实是倒了一片,对于村镇的老百姓来说,见到就得要远远避开的混混泼皮们,倒伏了一地。
那穿着一身蓝灰色衣裳的少年郎揉着拳头。
银发少女抬起脚,轻轻在李观一的右腿下面踢了下。
李观一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那赵大官人满脸见鬼似的表情,方才一眨眼,自己所有人都飞起来了,以李观一此刻的武功,哪怕是不披甲,不动真格儿的,这些人不是对手。
那赵大官人脸上肿了好大一块,却兀自还有着村镇恶霸特有的那种狂妄愤怒,道:“你,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
赵大官人大怒道:“我乃是朝廷命官,这镇主管刑律的副官,那县城里头的县令,县尉,都和我相熟,大小帮派,都和我相善,方圆八十里的人,见了我无不得低头问好。”
“你胆敢打我,你敢打朝廷命官?!”
“你你你,你有胆等着!去找我大哥,找我大哥来!”
李观一道:“朝廷命官,倒是比皇帝气魄都大。”
赵大官人大骂道:“在这八十里地,老子的话,比起什么太子,皇帝,都有用!招人来!”李观一示意徐云侠不必担忧,徐云侠也是见识过些风雨的人。
能够养出元执这样年少仗义杀人的性子,这一家骨子里也是有三分豪气的,于是索性不管,拿来了肉,就此分食,不片刻,二十来个衙役差使,都拿着水火棍本来,为首一人,穿布甲,大骂:
“谁?谁敢惹我兄弟?”
他们把李观一等人团团围住,一根根棍子举起来指着这里,意气宣扬,李观一对瑶光说:“如此看来,应国文武争斗,各地官僚盛行,却也不假。”
那官大怒,手中棍子朝着李观一砸下去,大骂:
“艹,老子和你说话!”
却还没能靠近,手腕虎口都齐齐剧痛,棍子直接飞出去,这人跌跌撞撞后退,忽然听到了闷雷声音,徐慧兰疑惑紧张得抬起头,看着天空,道:“下雨了?”
“我,我洗完的衣裳还没有来得及收……”
“不是雨,是风。”
李观一回答,他伸出手,搀扶这位母亲,回答道:“是因您的儿子,在这天下兴起来的一股风,我要多谢您……”
徐慧兰不解,眼前少年咧嘴笑道:
“您的儿子,真的很厉害!”
很多年很多年前,那时候温柔的女子拉着孩子的手,笑着指着外面的世界,告诉他未来的宽广,说娘亲没有什么本领,所以我家孩儿要读书识字习武。
不要学娘亲。
娘亲没有本领,所以才希望孩子可以不走娘亲的老路呢。
那时候的女子伸出手揉着彼时年幼的元执的头发,笑得开心:“我家的孩子,一定是最有才的。”
“是这个天下最珍贵,最宝贵的珍宝。”
可元执不知道。
不需要他真正成为这样的,才气通天的俊才。
他就是那女子眼中最杰出最杰出的人了,于是过去的记忆似乎混入风里,被轰然的雷霆震碎了,轰鸣的声音靠近了,如同雷暴一般,赵大官人转身,看到了那无边雷霆轰鸣,墨色的浪潮出现了。
穿着墨色沉重的甲胄,八尺高的战马吐息如龙。
五百重骑兵。
五百轻骑兵。
都举着手中的精钢战枪。
一千精锐的铁骑往前冲锋,四千只马蹄轰然砸下来的时候,仿佛大地都在震颤,没有谁还能够止住混乱跳动的心脏,这一支已经经历过这乱世考验的铁军轰然冲锋,如同大浪潮,最后一口气奔入这里。
最后在极致的时候,却忽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