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疑惑被敏敏姐戳破了。
她自己离开家乡的时候渴望名利,但是又抱着乐器觉得自己清高,然后就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滩迷茫着,一边翻唱着郑智化的歌一边怨怼着,又一边做着自己被人理解的美梦。
梦想后来成了真,敏敏姐理解了她,以至于她回想起过去时,会觉得自己过去是一个傻子,如果像孟佳那样谦虚且八面玲珑,或许早就混好了。
这么才华横溢,为什么要回归家庭?浪费。这是她心里深处的想法。
方敏抒见她半天没有说话,微笑着说,“我认识我老公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一千块钱,在物流园搬货,搬一吨货挣十块钱。他那时候对我说,希望我能飞多高飞多高。蒋蒋,你来我们乐队这么久了,小佳应该告诉过你,我抑郁症刚好了不久。别人只知道我在人前才华横溢,谁又知道在背后,我又是怎么折磨自己最亲的人的?他第一眼看见我,看见的是我身上最黑的黑暗面,我第一眼看见他,看见的是他在生活谷底的挣扎。”
“啊?”蒋思南脑子里仿佛浮现出一段爱情故事的影像,因而怔怔的。
“名利嘛,好东西,该有还是要有的,”方敏抒说,“但对我来说差不多就行了,但是我希望细水长流一些,简淡的日子过得久一点。我以后还要写歌的,只是我给我自己找了一个心安处罢了。你好好唱歌,我看好你的。”
“天呢,”蒋思南感慨道,“你怎么那么好?”
“那我以前也不这样。”
“你以前很凶吗?”
方敏抒笑着摇了摇头,往事莫再提。
她起身走到一边儿去,把自己的手账本拿出来,写了几句诗上去,她的笔迹娟秀,在花花绿绿的手账本上写诗还是很好看的。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方敏抒始终会偶尔觉得自己有点遗世独立,她自知,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土着。
她低下头,又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过了一会儿,何心来了。
蒋思南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何总。”
何心冲她点点头,说了声“蒋蒋你好呀”,然后亲昵地喊着“敏敏”迎了过去。
何老板的带货业务进展非常之快,她在酒吧街的地摊生涯确实没有持续多久,直播间的销量一起来,她就找了个偏僻的门店把她的花店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