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寄人间雪满头(一)

“除了大坤,我确实是为我自己活着。但是——我有夫婿。”

靖宁帝的瞳孔骤然紧缩。

关于景明月的一切,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的足够多了。苏敬儒之女,在成康之乱中流离失所后,为衡阳许素衣所救,后凭借天资拜入景阳川门下,成为当今的衡阳书院掌院。

衡阳书院的掌院,一向是举世瞩目的所在。江湖广阔,从来不乏历代衡阳掌院风花雪月的故事。

在顾平君嫁给他之前,景阳川和顾平君之间的佚闻已是天下皆知。而景明月干净得就像昆仑山上的雪,丝毫没有沾染凡尘俗世的烟火,无论是朝野和江湖,关于景明月的风流韵事只字未闻,更遑论婚嫁。

而如今景明月却突然自己声称已有夫婿。

“哦?是何方才俊,能做衡阳首位女掌院的夫婿?”

靖宁帝用颇为好奇的神情,掩饰了眼底汹涌而起的杀意。

瞒而不报,那是欺君。

“陛下一定派人重新查过我和先父,那必定知道,先父有个义子,或者说是先父的徒弟。先父亲自做主,为我和他定下亲事,他便是我的夫婿。”

靖宁帝隐约记得苏敬儒是有这么一个义子,死在了成康之乱中。

燕郡靠近北戎,受北戎风俗影响,燕郡之人结亲一般较早,且喜定娃娃亲。燕郡人重诺,一旦定亲,便不可轻易更改。

但仅凭这些,景明月的借口仍显太过拙劣,与景明月平素严谨精明的模样,完全不符。

“听说他死在成康之乱。成康之乱前,爱卿不过七八岁小儿,尚不知情爱为何物。就算忠义侯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斯人已逝,燕郡的官府文书也在叛乱中遗毁殆尽。仪礼未成,便不算正式婚嫁,爱卿连望门寡都算不上,难不成要为此守节终生?”

“当时年少,是不懂情爱。但有些情感,后知后觉。陛下如果被人用性命爱过,就知道何为曾经沧海,至死不渝。”

靖宁帝的神情原本尽是嗤笑和戏谑,在察觉到景明月异常严肃的态度之后,半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不自觉地端正了起来。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