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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逐渐僵硬,语气愈发激烈,说出来的话,也不中听了起来。

村长的心,像被一块冰蚕食,一口一口凉下去。

他颤抖无力的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正要把它举起来再捶两下地面,阻止这场荒谬的争论。

这时,在他右手边,一个黝黑高大的年轻男子开口了。

那青年的脸被憋红了,似乎忍耐许久,才终于爆发。

“你们,根本不算人!”

男子开口时声音还有些沙哑,他的名字叫李成,是村子里最穷的一户。

因为太穷了,不但娶不上媳妇,村里的人也排挤他。李成的性子闷,被人欺负了也不还手还口,顶多用脚踢两下门口的空桶,还不敢用力,踢坏了可没得换。

这样一个饱受欺凌的闷葫芦,在陶眠被人诋毁的时候,竟然站出来,对抗所有人,为他说话。

李成看着这一圈他熟悉,却又感到陌生的人。

从左边起,一个接一个,愤怒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

“王七,你媳妇生了病,没钱治病,是道长悄悄在你的饭碗下放了几串铜板,让你买药。”

“孙五,你喝醉了,半夜倒在河边,差点被水淹死。但是第二天你平安到了家。你以为你是怎么回的家?”

“许大,你家上下五口,从你的爷奶那辈儿,就受到陶道长的照拂。为什么你家的土地年年丰收,几乎被水冲走的庄稼又重新生长?你还真相信你弟弟说的,为你求了一整夜的老天?他睡得比猪还死,这种谎话只有你会信!”

青年们刚开始还想还口,但每当他们还一嘴,李成就用更多的事实来堵住他们的嘴。

他们渐渐变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李成是真的为陶眠而痛心。

他们说六弟子是白眼狼,但这山上山下的白眼狼,又哪里止于一只。

“我跟你们说的,是我无意中见到的。那我没见到的时候呢?你们承了天上人的恩惠,不知感恩,还要中伤他。六弟子是后来学坏了。当初他被陶道长带着,挨家挨户道歉帮忙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自生自灭’?”

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东西!

李成斥责别人,自己的怒火也不可遏止。再多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是受到了陶眠的恩惠。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只好厚着脸皮,到村长那里去借粮。

走在半路,恰好遇见个穿着灰扑扑颜色的衣服的人,是陶眠。

在村中,陶眠实在太好认了。其他村民都庸庸碌碌,只有他,东瞧瞧,西看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奇。

在半空中抓住一片鹅的羽毛,都要捏在手指间玩耍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