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真好啊,有梦有酒,有韶华,满脑子想的都是出发。”
荣筝知道来望在盯着她瞧,稍稍侧过了脸。
黑羽似的睫毛半垂,嘴角扬起一丝小的弧度,脸颊隐隐有梨涡浮现。
她继续言道。
“哪里像现在,整日占据脑海的只有离别、收场,和降落。”
来望这才意识到,她说的“降落”,是指自己。
“你……”
他不明白。在他眼中,荣筝虽然不复少女时的青春靓丽,却也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刻。
荣筝看破了他心中的疑惑,但没有直白地解惑,似乎要让这个谜题,拖得长久些、再长久些。
这样,负责解谜的人就永远拥有赖在此岸的资格。
似乎是被她周身萦绕的哀伤所感染,来望也不再抱怨了,蹲下来,尽心尽力地种菌子。
仙人这一觉睡得长,足足有半年之久。
千岁桃的损伤,是伤在了他的根骨,要耗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修复。
陶眠当时选择被周公拉进黑暗的深渊时,心中尚且浮起一丝担忧。
……别再来个沈泊舟第二之流的,再把他心爱的山,烧一遍吧?
但他当时完全失了力气,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昏睡过去。
直到这一次醒来。
补了长长一觉的陶眠,神清气爽。
他发现自己身处于居室之中,还行,徒弟懂事,没叫他一直睡在树上。
否则半年,都足够他和树生长在一起了。
陶眠醒来的时候,是冬日的午后。屋内烧着腾腾的炭火,窗外是雪后天明。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时隔太久了,对现世的一切都不熟悉。
“小……”
陶眠尝试着叫小花的名字,但嗓子沙哑,缺水,根本说不出话。
正口渴着,一只青玉茶杯恰好端在他面前。
“多谢……”
陶眠接过杯子,要道谢。
停顿,视线向下。
和一张娃娃脸对视。
那真的是一张属于小孩子的脸,大约五六岁。因为周身被红彤彤的小袄,和五彩斑斓的虎头帽子遮住了,还有点辨不清楚是男孩女孩。
陶眠手中的水每喝一口,盯着这小孩。
半晌,吐出一句话。
“谁家过年放的红爆竹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