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把谢必安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什邡这才压下心头噌噌往上冒的火气,问涟漪:“涟漪姑娘总该知道这一身孝是给谁带的吧!”
涟漪忽而一笑:“回闻娘子,奴家的夫君是曹记的掌柜白城。奴家是惠州人,早年惠州大水,奴家与家人走散,幸得白掌柜路过相救,此后……奴家什么也不图,只想白掌柜能平安归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唐初起,律法相对比较宽松,并相继出台了一些鼓励百姓积极维护自身权益,其中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当告不告,一日仗六十’一说,讲的便是应该报官而不告的,官府反而要打状告人六十仗。
当然,这些只是鼓励百姓报官的方法,并不会真的严苛实施,但这正反映了官家对律法的宽泛。
常武将二人拉到县衙门前,此时天光放亮,县衙前门可罗雀,门口的登闻鼓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威武非凡。
常武跳下马车,用水烟斗挑开车帘,笑嘻嘻地说:“两位娘子下车吧!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会在围观的群众里保护二位。”
什邡觉得他说这话有些虚,漕帮再本事也不会在县衙里杀人灭口,他不过是代替谢必安来‘观战’罢了。
这时,坐在前面一点的涟漪揉了揉脸,原本笑意吟吟的脸上顿时换上悲切的表情,柔弱的小白花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抖。
什邡叹为观止,暗暗捏了一把大腿才止住笑意。
两人下了马车直奔登闻鼓,常武则将马车迁到一旁,然后隐在衙门口的老树后面等着接下来的大戏。
涟漪一边哭着,一边敲响三声登闻鼓。
不一会儿,衙门里面跑来一个年轻捕快,他几步跑上登闻台,走到涟漪和闻喜旁边,蹙眉问道:“是谁敲了登闻鼓?”
涟漪连忙上前两步,一边无声哭泣,一边讷讷地说;“是奴家。”
小捕快例行公事地寻问,涟漪便把不久前渡水河道商船被劫一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说到自己的丈夫白城生死不明之时,整个人泣不成声,孱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一下扑进什邡怀中。
小捕快原本还算平静,毕竟当差一年,什么案子都遇见过,结果听涟漪说完,握在手里的雁翎刀差点砸在登闻台上。
一千两百石的货船被劫了,而且还是在益州的地界,这么大的案子竟然没有一丝风声,这漕帮的胆子是包了天么?
小捕快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弯腰凑到涟漪身边,小声说道:“两位娘子且跟我来,兹事体大,要面见大人详谈。”
涟漪止住哭声,沉默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