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之隔的商场六楼,安全通道的拐角处。
年轻男人单手撑墙,半弓身子,骨棘从单薄的身体爆出,要和灵魂一同抽离疲乏的身体。过路的员工被他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吸引,靠近他。
“先生,没事吧?”
“……没事。”
不像没事。
男人转头说话时,商场员工看清了他完全褪去血色的脸,稍长的额发颓唐地遮住右眼,整个人像失去了饱和度的油画。一再追问,他依旧坚持自己没事,不需要帮助。
员工看他的样子像是低血糖,还是从临近的商铺前台要了颗糖,没不管他。
颜川伸手去接,露出掌心四个浸出血渍的月牙印,新鲜的伤口血肉外翻,血顺着掌纹淌开,看得员工小小惊呼一声,提醒他及时处理。可颜川丝毫不觉得疼,面色无异地道谢,顺手用大拇指抹掉了血迹。
他是在一个小时前收到的那条短信。
只有一个地址,是甘甜前一天给他发信息的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前一天她当着他的面被人带走,即便她温吞地称呼那个男人为“哥哥”,说对方不会伤害她,颜川也不能放心。
除了进门后猝不及防对视的那一眼,那个男人再没有正眼瞧过他,完全无视掉了他这个刚与他妹妹厮混过的对象。这种刻意的无视不难理解,是愤怒。
捧在手心的妹妹以这样一种异于常规的方式让兄长见证了她的“长大”,对象不管是不是他,都会成为愤怒的泄洪口。
可再怎么理解,回想甘甜的哥哥看他的那一眼,好像又不仅是愤怒。从混乱彻底摘除后,颜川才品出里头还淬着恨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男人道貌岸然的皮下是野兽一样的好战,异常尖利的态度刺得他生理性不适。所以才在那条“暂时不联系”的短信后刻意地回复了两条信息。
在他和甘甜极不平等的关系里,这很出格。他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但他知道这两条信息一定会被彼时正在她身边的人看到。这不应该,但他想那么做。
生气吗?愤怒吗?那不妨再生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