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的那些话让她惭愧: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不该犯错,让娘费力打我,娘的手多累啊!……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没被打死、饿死、吓死,真是万幸!
她把护身符紧紧握在手心里,放到唇边,心里说:我活着,都拜你所赐!
只是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娘刚去世,大姐像是突然长了能耐似的,说出的话也变成了大人的腔调,啰里啰嗦让人无法接茬,难道是娘的灵魂附体?
她亲眼见过同村的李大萍,被死去的奶奶鬼魂附身的情景:身体僵直、两眼发呆,神态、声音、语气,完全是老太太在世时的样子。家人赶紧烧纸祷告,不一会,她没事人一样,“嗖”地从床上跳下来,完全恢复到自己。事后有人问她,她也完全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苹果斜眼偷瞄大姐,见其言行举止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才放心。但也不敢起身离开,只能陪着跪在那里胡思乱想:像娘这样养育小孩,和老母鸡带着小鸡仔觅食是一样的,这算恩情么?
一会又自责:这几天,脑袋里像是有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总是想东想西,不能像大姐那般专心致志地悲痛。其实我也想哭,可没有眼泪怎么哭?
娘去世的前一晚,快被她打扁了……也许娘生前猜到,她死后我哭不出眼泪,所以提前打得我把眼泪哭干,当作祭奠吧?
胡乱想一会,她的小脑袋瓜又考虑午饭吃什么这样的现实大问题,还有鱼和肉么?娘去世这几天饭菜太好了,跟过年一样,菜里油汪汪的,真好吃!想到这里,不由得舔唇咂嘴……
处理完娘的身后事,兄妹三人照常上学,苹果小学二年级;大姐初二;大哥高二。
丧母的悲痛还在大哥大姐心里围绕,但人死不能复生,心里虽然想念,活着的人还是要干活吃饭的。
无奈,爹好吃懒做惯了,娘在时,他总是躲避农田里的粗重活。如今,娘不在了,田地要是撂荒,一家人就断了口粮。爹作为一家之主,躲不掉了。
每逢星期天,爹会带着兄妹三人下地干活。苹果人小,力气也小,只能干像拔草、培土之类的轻活;重活都由大哥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