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是是是..是谁啊?”老大爷鼓起勇气,声音哆嗦的问道。
可来人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老大爷见对方越走越近,心中害怕之余连忙凑上前拿着油灯照了照。
怎么是个孩子?
老大爷吃了一惊,在看到来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放下锄头朝着对方走去。
“娃娃,你怎么半夜在这里啊?你的家里人呢?”老大爷蹲下身子,提了提手上的油灯。
在油灯的照亮之下,露出了圆圆满是泪水划过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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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见圆圆不愿意说话,只是光着两只小脚丫踩在沙泥地上,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肚兜遮蔽。
这大冷天的,娃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的,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真叫人心里难受。
老大爷觉得现在自己的日子是变好了,有热腾腾的饭吃,有保暖的衣服穿,还有一间不大不小足够遮风挡雨的屋子住。
可这世上还是有着许多人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让他碰到了,他就没理由袖手旁观。
老大爷将油灯放在地上,想都没想就将身上最值钱的袄子脱下,套在圆圆身上。
袄子很旧,上面打了不少补丁,但里面的棉花都是新的,那是自家孩子弹完之后亲自给自己缝起来的,老伴儿也有一件。
老大爷起初不愿意,年纪大了还穿什么新衣服,有一件袄子糊糊就行了。
直到自家孩子说他最近遇见一位萧公子,买了一个名叫股票的东西,足足赚了二十两银子,很是不缺钱花。
老大爷责骂了两句后才勉强穿上新袄子,叮嘱孩子有了钱也不要乱花。
老大爷将扣子扣上,袄子的长度正好盖过圆圆的脚丫子,他心疼的说道:“娃娃,外面天冷,去爷爷家里暖和一下把。”
说罢就抱起光脚的圆圆朝家中走去。
“老婆子,老婆子,快起来。我在外面捡到个娃娃。”大爷边走边朝着屋内喊道。
声音洪亮,比那些被酒色霍霍了身体的大老爷还沉稳。
屋内的灯光亮起,不多久一个老妇人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整齐。
“孩儿他爹,这是咋回事啊?”
“进屋说,外面冷,让娃先进去。”
“哦哦,好。”
老妇人让开身子。
进到屋内后,妇人听到自家男人的吩咐后,便在炉灶上生起了火。
屋子里暖和了不少。
一股炊烟在寒冷的冬夜升腾而起。
在黑暗中煞是惹眼。
外面天寒地冻,娃娃又在外面走了那么久,老大爷怕圆圆饿肚子,就让老伴煮碗面条出来。
不多久,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就端到桌上来了。
老妇人手艺极好,特地多挖了一勺猪油,淋上几许逢年过节才舍得用的酱油,最后还不忘撒上几朵切得细细的翠绿葱花。
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面条看着简陋,可自家男人每次从田间地头回来,总要吃上满满一大碗,才能散一散满身的疲惫。
家中孩子也是如此,每次挑灯夜读,总会想念自己做的那碗面条。但孩子心中有数,每次只舍得让自己放一小撮盐,老妇人都看在眼里,无可奈何在心里。
农村人好养活,吃上一碗充满热气的面条就能开心好久。
活着不容易啊,能吃饱饭穿暖衣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油灯滋啦作响,面条的热气不断上涌,与火苗勾连在一起。
圆圆闻到香味,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出来,咕噜咕噜叫唤不停。
实在是太香了,比宴会上的美酒佳肴可香多了。
圆圆不敢抬头,两颗小眼珠子转动着瞄了瞄老大爷,想去拿筷子的手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安放。
“吃吧,娃娃,这一碗都是你的。”老大爷忽然一乐,这胆小的模样跟自家孩子小时候没差别。
老大爷空嘬了一下手中的烟杆,没敢点上火,很自然的将碗往圆圆面前推了又推。
犹豫再三,圆圆抓起筷子就将面条往嘴里送。
面条一大口一大口吃下去,小小的屋子里满是汤汤水水的吞咽声。
圆圆只感觉肚子里暖暖的。
老大爷一手持烟杆,一手摸了摸圆圆滑溜溜的脑袋,轻声说道:“娃,慢点吃,别噎着。不够,锅里还有。”
老两口就坐在椅子上,慈祥的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孩子,看着圆圆把面条吃光,把汤也喝光,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咱娃小时候也这样,天天闹着要吃你做得面。”老大爷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自家孩子读书时的样子。
那一幕幕似乎可以一直回味。
“那时候家里苦,面条子也只能煮两碗。你每天干活多最是劳累,其中一碗面就是留给你的,剩下一碗我和咱娃分。可你心疼娃啊,说娃在长身体,硬是要从碗里分出去一部分给他。甚至有两年闹饥荒,家中哪还有什么粮食啊,可老头子你宁愿吃糠咽菜,也要把从地主家干活拿到的一点点吃的留给孩子。”提到孩子小时候,老妇人总有许多伤心事。
自家男人是个倔脾气,说啥都不让孩子饿着,可这也是老妇人死心塌地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的原因。
“咱家娃可怜,没投胎到一个大户人家,来到咱家就是吃苦。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给不了太多,总不能连吃的都给不了娃吧。哪怕娃只能吃个半饱,也对自己有个交代不是。”老大爷觉得有点感伤,不自觉把烟杆头对着桌上的油灯,似乎要抽上一口缓缓心中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