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三是剃头匠,很传统的那种下街剃头挑子。一根扁担,挑着哨塔凳小铜炉,再一手持着唤头,晴雨不分,如此二十年如一日,穿梭在余江城的大街小巷。
这几日,恐怕要被迫歇业了。
吴青没有同吴老三搭话,虽然动静是不小,也让人奇怪。但吴青觉得,这一来和他无关,二来他现在养伤,外出不便。也就不甚在意。
值得吴青在意的,是吴青一回过头,便能看到巷子中段,自家隔壁的那片断壁残垣。
一排平房中,夹着火烧后,乌漆嘛黑,坍塌得只剩半堵墙的小屋。黑乌乌的同渐浓的夜色融为一体。
黑漆漆的破砖烂瓦与炭碎的梁木堆叠在一块。才刚烧了一天,还没有野草冒头。
是香莲的家。
吴青一把火将这只伞魅烧了个魂飞魄散后,它居住的平房也未能幸免,幸而未波及到邻墙。
“嘿!”
吴老三一声呼喝,喊醒了出神的吴青。
吴青看向吴老三,吴老三朝他使劲比了个眼神,
别看!
吴青心里好笑,知道吴老三着急,但自家隔壁被烧了,不看才更惹人怀疑吧?
八尺巷口的旧书摊收了一半,秃头的摊主从巷口的烟纸店中走出,他家同时经营着旧书摊与烟纸店。
秃头摊主本想继续去收拢旧书摊,可抬眼看到了吴老三,想打声招呼,又看见吴青拄着拐不算,还一身的绷带,吃惊中不由地问出声,问的是吴老三,
“老三啊,你侄子这是怎么搞的啊?”
吴老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摆了摆手,佯怒道,
“还不是他不学好,跟着他表兄打锣,叫人斩了,现在一身伤,可怎么办啊。”
话到最后,吴老三由怒转哀,几欲泪下。
吴青看得出来,吴老三最后的哀愁倒不是装的。吴老三真的担心他侄子成了个残废。
秃头摊主惋惜地叹气,
“唉,阿青你也真是的……”
秃头摊主原先还想问问香莲家的事,吴老三家是隔壁嘛。现在也不好问出口了。
托业化身的福,吴青晓得自己不会残废。但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抿着嘴站一旁。
连连叹气几声,秃头摊主又道,
“阿青,听阿叔几句劝,伤好后,踏踏实实找个活干。你看那街面上,打锣有什么好?你叫人斩伤,他们完好的,还不一样跑腿无歇。”
吴青心中一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