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岸说着轱辘话,
“老师您真是过时了,虽然电灯泡还有煤油灯都是西洋物件,可现在都是咱们自己造的。”
李介明无奈地叹气,
“这九守剑我定要拿到手,我的声名不能折了。倘若没忘我们师徒之情,你就……在电报局帮我多站几日。”
“老师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忘掉老师开蒙授识之恩。”
黄云岸放下茶杯,左手三指伸出,
“三天,我在电报局再待三天。三天内,电报我全部拦下。这些帮社打锣仔,就是在帮我巡警厅找枪。但是三天后,老师得给我一个够分量的交代。还有,叫他们不准携带火器。动火器乱子可就更大了。”
正中下怀,李介明毫不犹豫,
“多谢得舟了。”
“老师客气了。”
黄云岸掸了掸黑色制服,皮靴踩地毯上,转身要走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冲李介明道,
“对了,到年底的租子,老师就不要留了。”
李介明划杯盖的动作一滞。
租子。全余江所有帮社不法生意,如名录外的妓馆,大烟馆,赌档。河运走私,歌舞厅坐场,索利市钱等等,都得交黄云岸三成红利。
这三成红利,就是租子。
而李介明是替黄云岸收租子的,并且这租子的两成,归经办人李介明所有。
其余八成上交至他面前端坐的学生,巡警厅厅长黄云岸手中。黄云岸再按官阶大小,职权范围,按比例,分给余江县的其他高级文武官员。
南余道道尹,南余道镇守使,余江县县知事,道尹官署各科主官……不一而足。
没有这层底,哪怕李介明面子再大,哪怕李介明伪传黄云岸口令,也没有哪个帮社敢听他的话,如此出格的以匪充警。
也是凭借这租子的两成,李介明一个旧乾朝就已经致仕的五品官,才得以住洋房,坐洋车,身家富贵,撑起好大的面子。
见李介明不答话,黄云岸再度张口,
“老师不会以为光凭我就能拦下所有讯息吧?比我大的官,好几个呢。平时我和他们几个分分,八成也勉强,但现在,您闹出这么大动静,八成不够了。到年底,租子您都别留了。而且,道尹大人的意思是,明年起,您留的租子,一成。”
一下子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