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露洁，是我的朋友她最近压力有些大。她的学校要根据当地历史资料编写一个时长为一小时左右的微电影。倒不说演的一定要感动观众哭鼻子抹眼泪，这演戏的目的是宣扬建校史一类的东西，说服看电影的家伙不要改学校的内部制度。高露洁，对这玩意我实在琢磨不出门道，你那边的学校是怎么一步步将真主教引进并发展起来的？学生的原因更多一点吗？为什么后来真主教这个专业落寞了，想去学只能上坎特洛特的教会里听牧师布告？抱歉，我的书面语言挺招马烦的。”

窗外传来木头吱呀作响的声音，一只夜骐的身影投射在肥大的树叶上，拼命挥舞着长枪。

“月球上也有真主教会存在？这样的话，如果学校本身以宗教意义存在的话，学生乐意报道。并且学校附近建其他教堂的话，双方的教职马员互相往来谈生活，谈经验，谈宗教。魔法学院校长本身信教，真主教专业不吃香，但也不缺学生。每年来三百个学生，组织教会活动经费从用于组织社会实践的费用里出。当时学校邀请过尖峰教会的牧师过来开联谊会，学生积极参与，大家又联络了感情，又通过互相聊天调整状态。其实还真就靠学生主动性，这个专业一直活到现在。哎，月舞说魔法学院换了校长之后，一年比一年差，她是无神论者，那神是不会注意到他。露娜，祷告的意义在于你与真主互相信任。”

“高露洁，新来的校长是不是遣送了大批牧师和有信仰的学者。肚里头真正含有学识的家伙对他建好的权利壁垒构成了一定的威胁，而像我这样茫然无知的入教者，容易成为他们的利用工具。他们有没有在教会外搞一支队伍用于维护新教的安全？我再解释一下：新校长改了教学大纲，把一些理念强行扭曲。比如他自己是真主的信徒转世之类的，信他就是信真主。月球上，邪恶的灰烬军团曾发动战争摧毁夜之子成立的小教会。当时靠落雪自己走遍天涯书写经文并向善良的夜之子传播经文内容，能提供点面对黑暗的勇气，算一点。”

几颗光斑璀璨得像海边的星星，一直闪烁着，排成一列飞过客厅的窗户外。露娜抬头一看，可能是温度适宜的客厅吸引来一群萤火虫过来休息。走廊外仍然静默无声，雾轨深夜该不会跑出校区捕捉猎物去了吧？她不会失去意识，疯癫入魔。月黑风高，她该不会让动物本能控制自己的神经中枢吧？

“高露洁，你当时待在教会里，还是留在学校里？你一定有认识的朋友卷入这件事。学校当时把我俩除名，你后来又回校认识到卷入本次事件的朋友吗？他们有想过反对校长操控学校教会吗？有例子没？学生肯定会觉得教会玩弄了自己的感情。”露娜抬起笔，用魔法远程使用热水壶，在厨房做起一壶热水。女生的身体着凉第一时间要保温的。

“有，但不多。他们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自己。除非牧师背叛自己的信仰去拥护校长。我认识一个牧师朋友。他在魔法学院读四年级。他对教会里的兄弟姐妹们挺和善，挺亲切的。他老婆在马镇当果农，日子过得还算平稳。我主持了他和他老婆的受洗仪式。在现场，牧师朋友请真主保佑自己快点积累第一桶金买下坎特洛特的房。结果第二年，他攒够了钱，房价却不配合。贵族故意抬高房价，他掏空积蓄也卖不起来。之后他的状态完全不对了，又赶上农村闹虫灾，那一年大家都吃不到新鲜苹果。第二年末，魔法学院换校长，校长欣赏他的相貌，直接自掏腰包将房子买下，并承诺当他的许愿星。后面的事，露娜你不用猜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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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家弃子，剧情真这么走的？他老婆不该脱离教会。”

“讽刺的是，他老婆取代了她丈夫的位置。而且我这个牧师朋友只是升了位置，他还信教，只不过动机不再单纯了。新校长好像是想通过他告诉教会新的信仰，新的教条。我听完是震惊得一晚上没睡着觉。露娜，我以为他能和新校长周旋几个来回，先把学业证拿了，尖峰教会本想等他学士证一下来就请他来做牧师的。还是可惜，他平时挺虔诚的，怎么就拜倒在金钱的石榴裙下了？看着熟悉的朋友一个个退出学校的教会，我就想回去帮助教会。后来，魔法学院解除了与尖峰教会的合作关系，我不能再用牧师的身份进入学院了。在尖峰教会做了一段时间后，我好孤独，想去找老朋友，但没有谁还留在原地等我。有那么一天，教会里的朋友推荐我去看一本哲学书，我一下子看入了迷，决定将永恒的生命奉献给伟大的哲学和物理，分享图书的朋友本身是当地一名杰出的物理学家。”

“我很抱歉，让你承受这些离谱的事。高露洁，谁都会忙，然后轻易说出拒绝。你看看要不是学校高标准要求折磨学生，学生忙得连吃水果都得掐个点，你哪会一着急朝我吼，我更不会脑子发热对你这做那种事。咱俩真的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下来谈谈。”

铅灰色的天空，此刻愈发的阴沉，露娜从覆盖的严霜下感受到了严酷和沉寂。露娜从来没等到这种机会与任何一个朋友促膝长谈。或者说，露娜压根没来得及主动寻找机会，她的姐姐就将她拖入城堡。古老的城堡的确因永恒森林的保护而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周围的老树和荆棘无时无刻用魔法阻挡冒犯森林的家伙。城堡的颜色灰蒙蒙的，乌黑的窗户反射出金属色的天空，露娜永远失去了交朋友的机会。

“最后一年，我得同时复习八门功课，迎接期末考试。尽管我那几个朋友觉得我十拿九稳。你知道吗露娜，朋友越鼓励你，越能加你内心的不安感。就好像你尝试做个新菜，却有马在一旁反复提醒你咋做更好吃，你越烦就越记不清烹饪方法。就算是你的高露洁，也做不到耐心准备考试。月舞提倡平常心应对考试。我说等到了这时候，谁也做不到。露娜你也别怪我那天着急喊你。当然，你诚实善良，是我见过的，很特别的一个学生。我看得出来，你在乎我。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和一个异性厮守一生。抱歉露娜，教会不能磕一对百合。我不想让你受伤，你还小。没事了，别往心里去。都一千多年前的事了，真主都安排完了，我们得好好活下去，你也是。”

高露洁多画一朵祥云，简笔画风格的小马倚靠在槐树下，认真地看书。

露娜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忽然公寓附近的树叶飘荡起来，粗重的蹄子声不断踩踏木质楼梯，紧接沉重的敲门声。露娜直接朝门外喊：“谁敢来拆房子？”

“夜骐，我看见一只狼朝这间公寓去了，让我进去搜一下！”声音显得有些熟悉。

“不然你想做什么？你隔着巡逻，还能让一只狼溜进来？这话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古怪吗？”露娜知道敲门的是白天和纽崔交蹄的夜骐警卫。

门外逐渐回归平静，露娜顿时没心情和高露洁再带着爱慕的小心思聊下去。天空闪过一道光亮警示大地，刺啦两声惊雷降临，不禁让露娜心头咯噔一颤。雾轨究竟去了哪？等下，她之前刚治愈雾轨的皮外疤。

“高露洁，我今天下午梦见和你躺在绿地上聊未来的生活。也许冥冥之中有神指导我写剧本。我得长话短说了：这场戏，我会试着把你的性格带入到主角之中，他劈开困难的荆棘丛林，还能仰天大笑，说自己不白走这一遭。困难只会让主角变得更牛。

“剧本名字写给我下，月舞说暮光闪闪有办法帮你。”

“ 月舞？她现在睡了吗，我有件事情想告诉月舞，这件事情和落雪有关。你们学过冬日祝福的起源吧？我刚取真视之眼，后面就被小偷惦记上。我推测小偷尾随我登上月球；或者她一路跟踪我回到小马国，再跟了我和高露洁一路。”

“露娜，月舞在。我陪高露洁一起喝咖啡呢。我问过了，城堡守卫说没谁敢进来啊。既然是风暴暗影把你带回来了，我觉得只可能是她了。可是，风暴暗影要真视之眼没用啊？”

雾轨的卧室突然传来一声响，露娜立刻回头向阴影中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雾轨双腿夹住厚厚的被子，四肢五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她光滑的身体弯到一侧又陷入了酣睡。窗口边突然多了一只白色塑料袋，端口处已经开裂，被撕开两道裂缝。透明的购物袋里，装的无外乎是小商店经常贩卖的面包和糕点。在雾轨两道黑黑的浓眉下，眼眶已经闭合。雾轨光着半截身子，肩膀处沾有一块湿润的土壤。露娜悄悄用魔法将被子撩到雾轨胸部以上，并将土壤轻轻取下，泥土里冒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混合着地沟油与垃圾腐烂发出的异味。

“雾轨！赶快起来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