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接过酒爵,将爵中酒一饮而尽,慨然轻叹:“权力啊!”
“做大王有什么好的?”
“要思虑内政、内敌、外交、外敌,所有大事小情都得过脑思考,一着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无需旁人鞭挞催促就得抓紧一切时间去工作,莫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便是夜间娱乐都不能自由,比之牛马禽兽都远远不如!”
“押上一切就只是为了过上如此生活?”
“何其荒谬!”
战国时代的王可不像后世那些皇帝,哪怕天天炼丹锯木头也没有亡国之忧。
在战国时代这个大争之世,任何一个国家,别管它现在多强大,只要连出两代昏君,甚至可能只需要一名努力但不够聪明的君王,这个国家就没了!
在战国时代做昏君,根本不需要由后代来承担代价,昏君自己就会承担亡国之辱或被权臣架空的终极惩罚!
不想亡国?那就唯有拼命努力!
所以嬴成蟜真心无法理解那些在这个时代抢着当王的人是怎么想的。
嬴政:……
你在说这话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你面前就坐着个王?
寡人严重怀疑你是在扎寡人的心。
而且寡人有证据!
饮尽爵中苦酒,嬴政试图让自己在嬴成蟜心里的形象不再那么愚蠢:“为王者,非是为了享受。”
“或是为复兴宗庙祭祀,或是因自诩能为无双可救家国,或是心有壮志唯为王可得,或是贪求一言生、一言死的权柄。”
“相邦所求,也不过如此而已。”
嬴成蟜砸了砸嘴:“弟一条都对不上。”
“果然,弟还是适合去钓鱼。”
嬴政:……
摊上这么个胸无大志的弟弟,寡人的心好累啊!
好在嬴成蟜没有选择继续扎心,而是问道:“大兄虽然对相邦多有提防。”
“然,相邦终究是相邦,手握权柄。”
“今相邦离秦奔楚,势必会对我大秦造成重创。”
“大兄就如此坐视他离去?”
“大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善了!”
嬴政摇了摇头:“非是乃兄仁善,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乃兄已令将军杨端和接管了临楚疆域的指挥权,并令临楚各郡县严加戒备。”
“此番相邦带不走我大秦的锐士、甲胄和辎重,也无法对我大秦造成重创。”
“他只能将他所知的情报和臣属于他的臣子将领带去楚国。”
“而这,也正是乃兄所愿。”
楚系外戚始终是嬴政执掌朝堂的绊脚石。
但楚系外戚早已在大秦耕耘百余年。
其势力盘根错节,早已与大秦相融,又有华阳太后照拂,嬴政根本没办法如针对嫪毐那般一战定乾坤!
而今熊启奔楚,反倒是给了嬴政一个整顿朝堂的机会。
嬴成蟜讶异发问:“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再想想华阳太后的匆匆来寻和韩夫人的平静,显然华阳太后和韩夫人也对此早有所料。
合着此次朝争又只有自己一个蒙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