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日,赵左师触龙于龙台宫外叩门求见赵王迁,及夜,乃入。”
“一月九日晨,赵左师触龙尸首现于龙台宫门口,至死依旧面向宫中而跪。”
“据候者打探,一月八日夜,赵春平君将浑身湿透的赵左师放在了宫门口,并严令卫兵不准臂助。”
“赵左师触龙乃是被冻毙于风雪!”
听完候者的话语,嬴政沉默十余息后,方才慨然悲叹:“噫吁嚱!”
“惜哉!悲哉!痛哉!”
“何其壮哉!”
“能有如此忠臣,此实为赵之幸也!”
虽然嬴政和触龙分属两国,都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
但当嬴政听到了触龙的死讯,却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
遗憾,惋惜,而又敬佩!
嬴成蟜更是痛心的说:“彼其娘之,赵王那倒霉孩子真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触龙这等当世大才,他都说杀就杀?”
“他赵国容不下触龙,我大秦容得下啊!”
“本君之前还想着请触龙来游说大兄多休息少工作呢!”
“结果,竟是被冻毙于龙台宫内!”
“赵王他晚上可还能安寝乎!”
自从四年前触龙担任李牧所部的粮草押解官起,嬴成蟜便有心与触龙见上一面。
嬴成蟜不只是想见见这位如同燕国将渠一般能让各国所有人信任的人物究竟是何等风采。
也想亲眼见见这位造就了《触龙说赵太后》这章名篇,让两千年后无数学子熟读并背诵全文的左师触龙究竟有多能言善辩。
结果,嬴成蟜还没来得及与触龙见上一面,这位会被很多明君当成宝贝的人杰,竟然就如同一条野狗般死在了龙台宫!
嬴政轻声一叹:“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赵国大兴兵,我大秦不能视若无睹。”
“传召三公九卿上将军等秩千石以上之官吏,来长安乡议事!”
宦官迅速就地扎起营帐,摆好案几,又派出警蹕四周巡逻,再令卫兵排出人墙,为大秦的君臣们构筑出了一片安全又隐秘的空间。
半个时辰后,一众朝臣陆续赶来。
直至群臣齐至,嬴政方才开口:“皮候奄,将赵国之事告知诸位爱卿。”
皮管拱手一礼后,沉声开口:“秦王政十四年一月五日,赵王论公子嘉之罪……”
“一月十九日,赵国大兴兵,粗略估算赵国意欲征兵五十万以上!”
听得皮管此言,整個大帐都升腾起一抹无奈和愤怒。
韩仓恨恨的一拍案几:“两年前,长安君造长安犁,我大秦正欲大治田亩。”
“赵、楚二国却于农时突然盟而攻我大秦。”
“今岁长安君研金汁治粪之术,赵国又于春耕之前主动进攻我大秦。”
“这赵国就是不愿见我大秦好生耕作一年!”
“何其可恨!”
即便韩仓只是一名专精内政的技术性官员,韩仓却也明白,赵国此次大兴兵绝对是奔着大秦来的。
因为燕、齐二国根本用不着赵国近乎于举国之力的去征兵攻伐!
近些年来大秦累战,国力愈发疲敝。
可每每大秦想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这些国家就总会主动进攻,让大秦不得不被迫迎战。
以至于大秦明明已经有了蓄养国力的技术,却根本没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只能强撑着残躯,去应对别国打来的重拳。
韩仓那叫一个气啊!
魏缭沉声道:“我大秦愈强,则别国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