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说的坐吃山空并不是一句空话。
这是李乐这么多天以来,跟着胜利从鲁美丽家所在的那个已经有名无实的村开始,对京郊附近七个同类型被拆迁征地,村民上楼,实现初步城镇化的村庄进行调研得出来的数据统计展现出来的结果。
沟桥乡大桥村,九八年土地被征用时,实行招工安置的有3个队,共计1100余人,而到了02年底,除了少数安排在环卫、建筑和安保公司的人员外,其他农转工人员九成以上以上都已下岗、失业。
西营乡新里村,一个村1100多适龄劳动力,目前有六百七十多人在家呆着,维持生活全靠村里在九四年底燕啤公司征地时候,每家每户截留下来的三成补偿款,每月没人发放475元生活费。
雁泉镇年鉴统计数据,全镇现有农村劳动力人,登记失业人员只有576人,失业率看起来仅为2.9%,然而,实际调研下辖的顺广来村和谢山岭村自己统计的数据,发现仅仅这两个村的失业在家人员就超过了870多人。
不过这两个村就没有新里村村委会想的这么远,九九年因为修建绕城高速征地发放的补偿款被一次性全部发放的村民个人手中。现在村民不是在附近私人小厂打短零工,就是去燕京找散活,再要不,就是靠着当时多分下来的房屋租金过活,大部分家庭都处在入不敷出的生活状态下。
李乐和这些村子的村主任、支书聊了聊,得出的结果最集中的就是几个点。
一是拆迁之后,虽然一段时间得到大量的补偿款,但失去了土地,没了能够长久维系生活的种植收入来源,单纯依靠打工赚来的钱,并不足以维持家庭的日常开销。
二是在收到补偿款之后,大部分人没有规划,前期大手大脚花钱,装修新房,添置家电,投资做小买卖。本就不多的拆迁款折腾一番之后,剩不下多少。
而过了一段不缺钱,相对舒服的生活反倒让村民有了惰性,苦脏累、工资低的活一般都不会再考虑。年轻人重活不愿干、轻活干不来。真正去学点技术、提高自身能力的人不多,长期维系家庭进账的能力和意愿下降严重。
三是城镇化生活成本比当初有地的时候要高的多。
当然,还有一个顽疾,赌博。少钱小赌,有钱大赌,没钱借着赌。有多少拆迁款都不够输的。
走访中,李乐印象最深刻的是金阳村的村子。
村子很小,只有三百多人,可被派出所抓赌处理过的人就有一百三十多人,上至七八十,下到十五六,男女俱全。
村里大多数征地拆迁户过着没钱打短工,日结工,挣了点钱就打麻将的“三和大神”一般的生活。
许多村里年轻人把父母十几二十万的征地拆迁款、养老钱全部赌光一夜返贫。
“吃老本”成了此时村委会会议室里,众人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词儿。
加上李乐刚刚讲到的宅基地,拆迁款分配的几个问题,让气氛越来越凝重。
毕竟,谁敢保证,这些事儿落不到自家身上?
“当然。”李乐又笑了笑,说道,“也有那些有能耐的,眼头活,脑子好的人,会因为有了这笔补偿款,投资房产、做买卖生意,走上致富路的。可那样的人有多少?大伙儿还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里抠食儿的普通人不是?要有这个能耐,早就发达了。”
地下的陈蝈蝈感觉到了群众的异常,赶忙踩了踩身边夏兆元的脚面,两人对视一眼,示意夏兆元赶紧出声应对。
可夏兆元哪里敢接招,知道这时候要是自己站出来,恐怕马上就会有村民要求继续提高补偿,转过头,只当做没看见。
陈蝈蝈一皱眉,哼两声,干脆自己上。
“那,这位李总,你说了这么多,你们的那个什么方案,不到最后也还是要征地么?”
李乐闻听,瞧了眼陈蝈蝈。
“呵呵,陈乡长是吧,你的这个理念里,是不是还以为经济发展就一定要和征地拆迁挂钩?你这是从哪学来的理论?作为负责一个乡的经济建设,带动十几万乡亲致富的领头人,你怎么还有这种卖地挣钱的落后观念?上级的政策你有没有认真学习?发展观的科学性有没有理解到位?”
“我尼玛......”
瞧见陈蝈蝈吃瘪,鲁达通体舒畅,感觉上下气儿都连上了,乐呵呵道,“干外甥,你也说说你的,让大伙儿听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成,那就给各位乡亲正式汇报一下我们的北峪村开发计划。请看VCR!!”
灯光一暗,跟进来的几位运营公司的人,计划好了一般,适时的拉上窗帘,投影仪打开,在李乐身后刚刚竖起的幕布上出现了一段配了音乐CG效果图视频。
音乐一起,鲁达才发现,自己这干外甥,连扩音喇叭都带了过来。
而随着幕布上的图像转换,又有一段旁白夹杂在音乐声中。
“京西,妙峰山,北峪村,始建于明永乐十三年,距今五百八十八年,村庄坐落在妙峰山南麓......春天,这里是一片花的海洋,无数粉色的云朵,飘落在翠绿的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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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蝉声如潮,诉说着热情。农舍前的老槐树下,老人们摇着蒲扇,孩子们在树下嬉戏,笑声穿越了山林.....星空璀璨,银河横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