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长叹一声,不紧不慢道:“我宁愿与李清照姐姐一样做个良家妇女,有个官人和儿女,免得一个人孤苦伶仃,只能用歌声倾诉心中苦闷,岂不可怜兮兮?知道的人自然明白我心中的愁苦,不知道的自然以为我受宠若惊,锦衣玉食,乃是东京上等人。这天下人间,有许多迫不得已,姐姐便是其中感同身受之人。人生在世不能如愿以偿,总是任人摆布,听人指挥,难道这也是开心的事了。话又说回来了,如若平凡平淡的过一辈子,没什么惊天动地,岂不虚度年华?逆来顺受也非惨无人道,有些时候想开一些也便很好,不必自寻烦恼。既然身在东京,就有身在东京的道理。虽说东京繁华,许多人羡慕要进来,为此挤得头破血流。如若有朝一日进来了,才发觉,东京也非很好。在东京谋食并不容易,在东京经年累月出人头地更不容易。我世居东京,从小到大,看惯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妻离子散、家道败落、勾心斗角。做官的来东京,一个比一个有头有脸,只觉自己官位真是微不足道,都说不出口。做买卖的,你的回头客比我多,我就是不服气。做苦工的,今日有便有,明日无便无,也是没有办法。养家糊口,只得少些银子钱去流泪流汗。你们也一路走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卖东西的,都是不容易。卖荔枝的吃不上荔枝,卖羊肉的,吃不上羊肉。来一回东京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玩一玩,热闹热闹也不枉此生,不虚此行。人生在世,行走江湖,也是很好。见到子午四人,从京兆府远道而来,也很是佩服你们了,但愿你们以后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出人头地,青史留名。”说话间神情肃穆,一语落地,看向窗外。
听了这话,子午四人才觉往日读书甚少,跟不上李师师的思绪飘飞,才觉自己才疏学浅,幼稚可笑。众人默然不语,看向窗外,但见汴河滔滔,流水潺潺。远处一帆,渐行渐远。
李师师坐了下来,似乎看出子午四人的顾虑,就笑道:“如今我们算是好朋友了,不必耿耿于怀,胡思乱想。大可畅所欲言,无所不谈。姐姐我少有知音,但愿你们成为我的知音,我也成为你们的知音,好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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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四人面面相觑,心中一怔,尴尬一笑,皆点点头,齐声道:“自然很好。”普安与费无极一样,古灵精怪,总是奇思妙想,也最爱动歪脑筋,故而有意问道:“人生在世,如若有些流言蜚语,不知姐姐如何面对?”
李师师马上明白过来,这指的是皇上宠幸之事,如若后宫皇后与妃子暗中刁难,如之奈何。心下虽有不悦,可面对几个少男,却并无半点尴尬,反而使然开怀,便推心置腹道:“人世间有三种办法,对付流言蜚语。”
武连追问道:“姐姐说说看。”赵香云道:“别打岔,让姐姐说。”朝武连后脑勺轻轻敲了敲。武连笑了笑。
李师师道:“一则,听之任之,岁月会抹平一切。二则,置之不理,闻所未闻。三则,不听不理。”
赵香云挠了挠后脑勺:“姐姐说的,妹妹如何听不懂了?”明红拉着赵香云的手,笑道:“以后慢慢就懂了。”
子午道:“姐姐果然非同凡响,名不虚传。”普安惊道:“此话怎讲?”余下催促道:“子午快说,别神秘兮兮,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