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见张明远给自己使眼色,费无极也是一怔,心想,女真人终于忍无可忍,不再忍耐,揭竿而起,向辽国杀去了,没曾料想,居然还势如破竹,居然攻占辽国许多城池。心下又惊又喜,这北方总算没有了强敌,想必大宋的幽云十六州也是大有希望,回归中原了。天祚帝抱头鼠窜,天锡帝撒手人寰。辽国如今六神无主,危在旦夕。虽说大宋北伐两次,皆兵败幽州城下,可想到辽国大势已去,心中无比喜悦。想到这里,喜乐无比。不过为了萧燕,只好将喜出望外,欣喜若狂,按耐在心底,随即摇摇头苦笑道:“这怎么可能?恐怕你们是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历来都是女真人被契丹人欺负的服服帖帖,他们如何会势如破竹,再说我大宋与女真人远隔重洋,如何会勾勾搭搭。想必绝无此事,你们开这样的玩笑,真是想不通。”
萧勇冷笑道:“这女真狗都杀到南京幽州城下了,你们还装傻充愣。你们宋朝与女真狗合谋,就是与虎谋皮,自取其辱。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目下坐山观虎斗,笑的前仰后合,得意洋洋,沾沾自喜,想必不久有你们哭天喊地,垂头丧气,忍辱负重的时候。不过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朝勾结女真人图谋不轨,意欲围攻我大辽,结果是一败涂地,没占到什么便宜,落得个狼狈不堪,令人耻笑。可见你们宋朝也不过如此。”萧勇也哭笑不得,嘴里这般说已是按耐了怒火许多,可心中却骂道:“宋朝人就是窝囊废!”
萧燕淡淡的道:“无极,如今我大辽国破家亡,危在旦夕,我与哥哥相依为命。天祚帝亡命天涯,大辽子民苦不堪言。这女真人犯上作乱,为非作歹。你们宋朝居然背信弃义,不伸出援手也就罢了,如何还助纣为虐,背后放冷箭,岂不可恶?”
空远双手合十,神情肃穆之际,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恩恩怨怨何时了,你辽国气数已尽,也不必做困兽之斗,何必怨天尤人,前来质问我宋朝国策。难道你们不知天祚帝所作所为,他昏庸无道,伤天害理,才招致如此变故,又能怪谁?自然是自取其辱,自作自受。萧勇、萧燕,你们可明白?老衲素知你们受天祚帝关爱有加,可你们也心知肚明,天祚帝也不过是利用你们,为他掌控辽国。如今他大势已去,你们何必执迷不悟?岂不令人惋惜。你们难道不知往日的历历在目,你们替天祚帝滥杀无辜,难道不是伤天害理,难道不是大大的罪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难道辽国佛家没教你们这些?”
萧勇一怔,神情恍惚,热泪盈眶,一瞬间,往事历历在目,想起离开少林寺后抵达雄州,又到幽州,天祚帝派人在草原上捡到自己,又抚养成人后,辽国佛家鲜演大法师对自己的教诲。还记得当年大法师听说自己从少林寺而来,就异常关爱有佳,也呵护备至。还说少林寺乃佛门至尊,还让自己如若心烦意乱,可到少林寺塔林嚎啕大哭,便没有了伤心难过。如今就照做了,可遇到空远,曾经的师父,如今的方丈,自然更为感同身受,仿佛时光倒流,回到当年。
萧燕却气呼呼之际,伸手一指,喋喋不休道:“你这老和尚好不讲理,澶渊之盟莫非忘得一干二净。大宋如此背信弃义,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你口口声声天祚帝昏庸无道,伤天害理。宋朝皇帝又当如何?莫非蔡京、童贯之辈,就干干净净,想必也是乌鸦一般,全身没有一处是清白的。想必包青天早都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指着宋徽宗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你们如此,便是灯下黑。大师为何不敢说宋朝皇帝,你倒是说啊!可见你也不过如此,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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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远一怔,哑口无言。想不到萧燕嘴毒,也是天下无敌了。这说的正中下怀,不错,宋徽宗如何,空远自然心知肚明,想必宋徽宗与天祚帝差不多。难怪女真人崛起,遇到两个大玩家,自然却之不恭,完颜阿骨打如若不站起来都天理不容。大好的江山被天祚帝和宋徽宗玩的乌七八糟,岂不有负天下苍生。想到这里,仰天长叹。张明远等人也是一怔,默然不语。
萧勇喝道:“妹妹,不得无礼。好歹大师也是哥哥的师父,虽说做哥哥的师父没多久。可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妹妹不可无礼。”萧勇一看,心里如临深渊,口中只觉苦涩不堪,妹妹说的不无道理,可大辽与宋朝不可相提并论。大辽靠着草原,女真人也靠着草原。同样都是草原儿女,可契丹人却国破家亡了。宋朝虽说柔柔弱弱,可富甲天下,女真人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把宋朝怎样,至于后事如何,我岂可预知。只是眼下大辽大势已去,这心自然也破碎了许多,想到此处,心如刀绞,又无可奈何,只是欲哭无泪,只好目瞪口呆,缓过神来,马上掷地有声。
萧燕委屈之际,默默流泪,一时语塞,默然无语。费无极见状,忧心如焚。众人看着空远与萧勇说话,一个个也是颇为感动,原来师徒情深便是如此。为此感动,便默然不语,只是观望一二,意会开来。
空远道:“没想到,你虽契丹人,却也记得中原人的这句话。”
萧勇点点头:叹道“当然记得,还记得师父说过,‘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空远乐道:“那是《三字经》 ,你小时候太小,懵懵懂懂。为师也不能教你太深奥的,只能告诉你一些简单的东西,没想到你还记得。”
萧勇顿时热泪盈眶道:“当然记得,多谢师父教我。这些年来,每次想起都历历在目。”
空远神情肃穆,推心置腹道:“为师知道辽国如今大势已去,你心里不痛快,很难过。你死里逃生,回到中原,也是造化。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记得。行善积德,别做伤天害理之事就好。想必你会延年益寿,极乐无边。”
萧勇问道:“师父如今高寿?”
空远捋了捋胡须,笑道:“老衲已经一百三十岁了。”
萧勇点点头,微微一笑,依然泪光点点,哭道:“师父,多加保重。”抱了抱空远。
萧燕低下头,自责道:“大师,方才晚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空远乐道:“素知你嘴毒,说话口无遮拦。没事,以后要听哥哥的话。心烦意乱就念佛珠,自然心平气和。”随手将一串佛珠,送给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