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风:“确实很奇怪,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不回来,而且也不给乡邻旧识传信。”
飞鸿:“是这个道理。这种情况您有办法调查吗?”
洛承风无奈摇头:“我属南城兵马司,归兵部调派,我的辖域是有界限的,超过这个界限就有谋反嫌疑,我调查魏管家尚有理由搪塞,若想天涯海角地调查郭县令家仆就绝不可能了。”
飞鸿:“意思是你只能管发生在自己辖区内的事情,超出就是越权,就有谋反的嫌疑?”
洛承风点点头。
飞鸿:“你们还真是束手束脚。”
洛承风:“现在已经好很多,自从破了庞氏钱庄案,我手底下的人多了、权限也大了,就连一些从前不给好脸色的衙门都好说话了,我如今能办的事情可比从前多许多。”
飞鸿:“毕竟就光庞金海和鲍宝山就给朝廷贡献那么多银两,这些衙门的人看到你自然像看到亲人,可不得对你笑脸相迎?”
洛承风:“还是那句话,多谢你和三娘的帮助,以后你们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能帮上的我义不容辞。”
飞鸿手里摩挲着玛瑙佩,很想问“既然如此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东西的来历,它的另一面就在郭县令手上”,可她也知道,别说洛承风被朝廷规矩限制着,就算他插手,三娘和自己的过往也会瞒不住,到时候洛承风未必还能念及对她的这一点私情而枉顾法理。
飞鸿笑着摇摇头:“我和三娘有吃有住有摊子,以后还能行医,哪里还有什么难处?多谢洛大人一直照顾我们母女。天色不早,我该回了,否则三娘要担心的。”
洛承风从她的话里敏锐感知到一份突如其来的疏离,有点茫然,自己是不是哪句话又说错?可看飞鸿神情似乎没有生气,一时捉摸不透,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把人送出衙门。
……
翌日,南街牌坊下头一个摊子,排队求子的人挤满整条长街。
大家都听说医术高超的柳姑娘已经获得南城兵马司允许、正式开张问诊,纷纷前来求医求子。
天气炎热,等待时间又那么长,好多人等着等着就走开活动活动筋骨,走着走着就逛起来,玩玩这个、瞅瞅那个,一个没忍住就买了东西,南街街头的生意就这样被再次带上新台阶——饮子、小吃、扇子、油伞,还有不相干的鞋袜衣服乃至笔墨纸砚、脂粉头油,全都卖得热火朝天。
于是,飞鸿在南街的名头由“送子观音”进一步升级为“财神爷”,还有些人为了跟她套近乎、让她对自家多照顾些,居然厚着脸皮说她是自己家的祖奶奶转世,一见面就不要脸地叫“祖奶奶”,要“祖奶奶”多多费心、好让自家香火绵延繁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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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要当南街祖奶奶的狂言就这么突然达成了!她有点心虚地想:阿弥陀佛,幸好自己身上有块压八字的玛瑙佩,要不然自己这小身板还真怕扛不起那些大名头!
这天,摊子上来了个俊俏小伙,不看病,说是要飞鸿帮他写家书。他把要写的事情都说给飞鸿听,让她帮忙遣词造句落笔成文。
写家书这事不稀奇,稀奇的是小伙在家书里居然提到了郭县令。
“我刚去南街瓦子就后悔了。本来以为那是个正经瓦子,我在里头当小工,只要勤勤恳恳干活,一定能赚到钱财。没想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别看一楼、二楼都是衣冠楚楚的正经人,上了顶楼,哎呦喂,全是男人在做皮肉生意!你猜怎么着,就连那个宝庆县令,也经常给我们班主送礼,情深厚谊着呢。就这么说,这个地方都靠那种路数来钱,正经干活根本赚不到三瓜俩枣。”
飞鸿小声八卦道:“宝庆县令郭良平?”
俊俏小伙眉毛一挑:“姑娘认识?”
“不认识,就听说过这号人物,毕竟南城再往外就是宝庆县了么。”
“是是是,就是那个郭县令!不可思议吧,一个堂堂县令,居然来这么不入流的地方找乐子,找的还是我们班主那么个老货,他都四十五、六了!哎呀,想起来都让人牙酸!”
飞鸿:“那郭县令一般什么时候来?”
“他可不来!他就送礼,隔三差五地送,金银玉器珍馐古玩,什么贵重送什么,哼,还真是舍得下本。”
飞鸿皱眉:“送礼也未必如何吧,二人也许是故旧、也许是亲戚,多的是可能。”
俊俏小伙笑了:“亲戚?怎么可能是亲戚!这年头,谁家里要有个县令亲戚,还会抛头露面在瓦子里卖笑?故旧就更不可能了,就算是吃糠咽菜时认识的故旧,人家现在都是县令了,哪里还会跟卖皮肉的故旧往来?我猜他们就是那种关系!”
飞鸿听完这些酸话,彻底觉得俊秀小伙不俊秀了,也不想再跟他争论这个无解的话题,问:“你说的这些全写进信里吗?”
小伙点点头,轻松道:“怎么惨怎么写,你要是有其他故事也可以往里加,主要得让我爹知道我在京城生活不易,让他给我多寄些钱来。”
飞鸿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