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垂着眸子思索措辞。
顾濋听懂了他没有说出口的疑虑,笑道:“本师姐已经升级啦,羡夏没有告诉你吗?我一个月前就给她看过这个可爱的小麻烦精了。”
清脆的笑,落进耳畔,心却格外烦躁。
简羡夏没有告诉自己的,岂止又只是这一件事。
黑暗里,林牧钦也不知道冲谁摇了摇头,“嗯,恭喜师姐了。”
他的心脏不知道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的要命,只能大口大口的饮着夏风,才稍稍减轻一些。
“打电话来是干什么的呀,我看正直播羡夏颁奖呢,你没有在现场吗?”客厅里的电视正在实况转播洛杉矶奥运会,顾濋瞅了一眼,正是简羡夏走上领奖台的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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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我想问一下瑞典那边医生的联系方式。”洛杉矶的夜,像是要被洇出墨汁似的,声音冷的可怕。
跨洋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接通,林牧钦没有和他寒暄一二,直奔主题。
“Gustaf,我是林牧钦。”他自报家门,言简意赅。
那边显然一愣,旋即笑了一声,热情打起招呼,“嗨,林,怎么是你给我打电话,听我妹妹说,简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恭喜啊。”
好奇怪,他恭喜别人,别人也来恭喜他,可他喜从何来?
“咳咳……”不知哪来的风,冷凛凛地,呛了一下他的嗓子。
“Gustaf,你上次来北京,羡夏说要谢谢你,她这会还在颁奖,比赛途中差点晕倒,我想问你……”耍了一个心眼,故意欲言又止。
那边果然着急了,抢过话头,“怎么会晕倒,是因为停药的缘故?早说过……”
情急之下,言多必失。
关于药的来龙去脉,中文夹杂着瑞典语,林牧钦听了一个大概。
他始终觉得事在人为,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一切都不会成为聚合离散的托词。
此刻,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他的心一寸寸冷却、凉透,在秋意渐起里心湖冻结,周遭很黑,风也很大。
“喂,我和你说话呢。”罗文伸出五根手指头,在他失去焦点的眼睛面前摇晃了几下。
“发什么愣呢,明天就是男单了,你也加把劲啊,要不干脆也得了金牌求婚算了,就跟羽毛球队那师姐一样……”
“你刚说什么?”林牧钦像是刚回过神,他推开眼前晃动个不停的手指头,不耐烦的问道。
罗文被他这样一打岔,后面半句话,要说未说,哽在喉管里,刺挠着难受,“我说什么了?舆论战?威风?报道?心理障碍……”
见对面站立着的他迟迟没有说话,想了又想,罗文试探开口,“明天求婚?”
温度似乎都随着林牧钦的沉默而骤降了几度,平时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庞,却添了些莫名的火气。
他缓缓地抬起头,所有的清冷自持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声音低沉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几个平日里绝不会出现在他话语中的词汇,脱口而出。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行,老子明天就把她娶了!”
没头没脑的发了一通怒气,不是对罗文,更像是对自己,懊悔、隐忍、退让……
不顾罗文惊诧的表情,拖着箱子往电梯口走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被雷劈了似的,目瞪口呆。
林牧钦亟需通过一种感官上的刺激,才能平复心绪上的跌宕。
酒精是不被允许的,那么,香烟就可以被原谅。
林牧钦绕到季东阳的房间,掏出备用卡刷开房门,那个明黄色的纸盒,就这样直挺挺的,被放在房间的小桌子上。
他的手很白,又修长,手背的皮肤下是青色的血管,凸起、交缠,指尖扣住烟嘴,学着第一次的抽烟时的样子,中指和食指夹住,火痕在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现,烟雾很快就在呼吸间游走。
滤嘴碰触到唇,很淡很淡的蓝白色,虚幻又迷离,随着鼻腔和口腔的氧气攀潜入身体,又缠绕住一双肺叶,融入了浸透寒气的血液。
薄荷的爆珠碎裂,带有颗粒感的烟雾涌入,冲击着他的肺泡,热焰揉出来的小小一片烟纸碎片,余烬慢慢掉落成白灰,低温却诡异地烫了他一下。
就一下,就把他从混沌里清醒了过来。
反胃感愈加明显,他不由得呛咳了起来,直到眼泪飚飞,汹涌地,落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
持续不适中,夹杂着几丝燎心的爽感,他只吐纳了一口,就立马丢下没抽完的烟,冰凉的手指碾灭了那点微烫。
唇角,残留着淡淡的挫败无力,以及鲨鱼般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