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内心深处根植平等观念的人,是不会对任何职业之间,存在贵贱区分的。
她引用起小温说过的一句话,用来反驳他:“职业没有高尚低廉,劳动不分高低贵贱。”社会学家们常用的演说和会议话术。
但汉曽温面对自己昔日的言辞,却表示与今日的表达并不冲突:“哦,如果对比双方都用的是‘工作’为比较项,我的确这样认为。”
杜法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静候他的解释。
“在我看来,我所从事的工作再伟大,也只是工作而已。你所追求的事业,却已经超出了事业的范畴。”这才是汉曽温想要表述的,他的动机是人的怜悯;若要追根溯源,杜法菈的动机,显得纯粹很多。
“而伊淑的事业,可不以事业,而以使命为称。”就在这个瞬间,汉曽温贬低自己而抬高了杜法菈的工作。
杜法菈并没有在这样的赞美中迷失,而是感到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要降低身段,去歌颂自己的行动。对大多数人而言不应该觉得,杜法菈所做的事,莫名其妙吗?
他们之间的谈话,迎来了僵持点。而这次的对弈,是杜法菈的败北。
她终于从一个人寒冷的冰窟中,爬了出来。而那根将她拉起的绳子,名为人的好奇。
“你究竟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她逼近汉曽温,因为对面前这个人的不可理解,萌生出了对人的好奇。也是在重拾自我的瞬间,杜法菈空洞的索乐状态,被自己改变。一缕火苗大小的蓝色光芒,如电花般闪动过两人肢体接触的缝隙,转瞬即逝。
汉曽温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过什么无礼的话,他对杜法菈表现出的情绪异常感到不解。但他似乎能看出来,在她那目空一切的眼中,长出了一丝人类才有的东西。
愤怒。
不是因为汉曽温的话而愤怒,而是因为自己无法理解自己所处的现状,她对自身感到愤怒。这才是杜法菈真实的心理状态。
“你怎么了?”小温关切道。
然而,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将诱导计划,继续下去的杜法菈,像一个败露的亡徒,逃离了皇家天文台。
然而看似聪慧的汉曽温,又怎能够猜透一位伊淑那深邃的内心呢?
或许原本她的心,如千万年都不变化的静水湖面一般平静;可是,人们又怎能够要求,加入到社会集体中的人,永远不受到集体的侵染?这是不现实的。
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疑虑,在战况焦灼的暗星之上,谋求各自的未来。
数日的消耗,已经令杜法菈明白了一件事,她已经无法在汉曽温的面前撒谎。她不知道是自己失去了扮演的能力,还是只针对于他时是这样。亦或者,时局的剧变,震荡了她的内心。
但无论如何,郭子哉都不会让计划搁浅。
于是在又一个繁杂的午后,杜法菈带着半真半假的情报,向汉曽温发出了出逃的提议:“我们逃走吧。”
“逃去哪里?”对汉曽温而言,他的确还没到放弃的地步,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再次的行动,提前布局是必不可少的。
“去北冰场,我的故乡。”然而也是在这一刻,首次萌生出自我的杜法菈,做出了代表自己的选择。
她要将计就计,带着汉曽温真正走出文调会掌控的圈子。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汉曽温对北冰场的时局并不了解,但据以往的信息所知,这里就像一片世外之地,没有星委会委员的家族驻足掌控,本身居住的人口也不算多。甚至在北冰场流传着,“只知赤海、不知人王”的俗语。
暗星王的整治地位在这里的凝聚作用,应该是最弱的。
也就是在这时,杜法菈试图与小温交心。她将文调会的计划,贴耳相授;并告知到:“郭子哉布置好了一条线,引你回到你父亲身边。但如果是那样,暗星的局面就真的无法逆转了。”
其实汉曽温能隐约意识到,文调会在谋划着什么,可是,即便对对方的目的十分清楚,如今的汉曽温也根本找不到破局之法。
他不是一名真正的整治家,也不通晓军事与战略。当人类原始的战争,萦绕在地面之上,个人能做的只有被裹挟,暗星王也不例外。
“就算如此,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就像两个被置身其中的棋子,明明是游戏的工具,却妄图想要成为棋手。在那个时代看来,这是十分虚幻的事。
杜法菈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比起站在他们的圈子里,或是被牵着走。跳出他们的圈子,不也是一种机会吗?”
一旦跳出了某人所画的圈,那么,无需你寻找操盘手;那些妄图困住你的人,便会自动找上门来。这就像传说中的,以小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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