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不能再使用暗原子网络了。”自从圣殿一词,代替了暗原子网络后,暗星人便在那场掺杂混乱的内斗中,失去了近乎永恒的算力。
没有了那台粒子运算机,他们制造一台时光机器的工序,要花费上万年的时间。并且动力也亟待解决。
“那不是问题。”然而郝心却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漫长的工期就用冗长的生命抵消,至于驱动机器的引导动力,郝心掏出了六边形装甲驱动核:“我们有一条生命,加上这个,足够了。”
“好吧,那祝我们好运。”或许李华尚御在大多数时间里,还是会研究自己的种子基因改良技术;是不是的,转头来帮郝心尚御分析分析进度吧。
我们总是渴望回到过去,既是补全遗憾,也是改变未来。当科学的大门为人生打开了第二条选择的道路,我们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一次次经历四季变更,一次次更换季节。李华送给郝心的那盆碧绿的贝罗芭,被他放在阳台上。不知经历了多少个盛开与衰败,从枝繁叶茂,到枯萎凋零,循环往复。
初春的虫鸣唤醒桌案上俯睡的他,双眼眯开一条缝隙,沉默的郝心直视清晨的恒星,这一刻纵使光明也不再耀眼。
李华推门而入,打量四周,郝心精心布置好的实验环境。看似杂乱实则按照他自己的规矩,整齐有序的排列在各自规定的位置。
室内那台以某辆驰行艇改造而来的粒子对装机上,承载成悬浮的驱动核,远远不断的为这辆大家伙提供动能。
但这样一个清晨里,郝心在李华的眼中,似乎太过安静了一些。突然间,他在抬头时发现,郝心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你好像变得虚弱了。”
郝心仰着头,对他说:“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对于升阶人的身体而言,无论衰老还是生病,都不存在。”粒子的改造,令暗星人拥有实心的躯体,没有多余的内脏,没有消化系统。紧促的身体组织,一小瓶粒子液,便能支撑他们五十到一百年的能源。
实际上,暗星人赖以生存的能源,本质上与他们所使用的机器一样,都是引导动力。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科技的发展。
他们从一无所知的原始生物,到强盛繁荣的粒子文明,科技令人类认识了世界。人们曾一度以为,只要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行走下去,就没有无法攻克的难关。
“我说的当然不是你的身体,我说的是你的眼神。”李华从郝心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呆滞。算算年龄,他早已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老爷爷,在过几年,说不定也会变成所谓的活化石。
“眼神?”但是郝心自己,似乎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并没有怎么留心。他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时光机的制造上,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了。
在郝心看来,照镜子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
其实他知道,这可能意味着自己的大限将至。升阶计划能极大延长人的寿命,但并不意味着永生。人的意志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就算是纪元人也不例外。
但好心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担忧。或许在他看来,自己能够为了这份事业而逝去,也算一个不算太坏的结局:“是的,人一旦活的久了,眼睛里难免会产生些呆滞。你无需担心。”
他这样安慰别人,不知道是否也能这样安慰自己。
李华知道,自己和郝心不同。他没有像郝心那样,经历过太多大是大非;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所以他无法凡事做到像郝心一样思考,更别提感同身受。
于是他将话题聊到眼前的研究上,希望能用郝心天天关注着的东西,来提起他的一点兴趣。对于暗星人而言,精神上的死亡总比身体上的,先一步来临:“你的发明似乎遇到了瓶颈。”
郝心转过头去,瞅了眼那辆当初代晴空送给他的驰行艇,久久不能回头。注视着那辆沉重的机器,他说:“是的,有时候理论的突破比实践更加重要。”
应该说,在做学问、做发明这些事上,特别是要做一件,无迹可寻又非做不可的事情上;没有理论的突破,谈何实践的成果?
“那怎么办?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
“你不必忧心忡忡,我真的没事。”郝心对他说,“科学家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发明能够被社会所容忍,能否被阶层文理和统治集团所容忍。太多的顾虑,总是令许多人在做研究这件事上,放不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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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心一个机灵,面向李华,对他分析他们的现状:“可是这些,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东西。再也不需要。”
他们身在废墟之上,社会与他们早已远离,人群对他们早已远离。他们自己是自己的文理,自己是自己的集团。
能看得出,虽然研究遇到瓶颈,但当郝心说出那一番话时,他眼里的呆板和滞空荡然无存,他是真的热爱于自己正在从事着的事业,心口一致。
李华能看得出来。这份从眼里透露出来的光泽,不由得令李华,对他产生一股尊敬之情:“或许,不仅仅是做研究吧。郝心尚御。”
太多的往事夹杂着无奈与痛苦,但是今天的郝心,只想完成今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