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头老黄牛连下水,带骨头,总共才一千来斤。
王家生产大队可是三个自然村,四百来户。
算下来,每户顶多分二斤多肉。
那个年月,家里人口都多,落到每个人嘴里,能有几两就不错了。
牛肉那玩意儿煮熟了还缩水,像王爱朵这样的,估计两三口就没了。
不过,王承舟不忍心打击她,默默的,没有吭声。
月牙不知何时挂上了天空,弯弯的沉在西边,河床里亮起朦胧的光。
一辆大板车沿着土路,轰轰隆隆的推了过来。
“都准备好了吧?来,一起下手,把老黄牛给拖上来!”
有人吆喝了一句,十来个人围在一起,用草绳拴住死牛的四肢,打着号子一起往外拽。
“嘿哟!”
“嘿哟!”
“嘿哟!”
声音粗犷低沉,来着一股子那个时代特有的力量感。
王爱朵跟王承舟一起趴在河堤上的草丛里,托着下巴看大人们干活。
月光下,眼睛亮晶晶的,觉得说不出的有意思。
“不行!”
“都停下吧。”
“他奶奶的,怎么这么沉?!”
一群大老爷们儿终究是泄气了,拽了半天,那老黄牛就挪动了一点儿,再往外就陷到淤泥里,硬是拽不动。
“真笨!”
王爱朵痴痴地笑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满是嘲弄。
王承舟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流淌过南洼的大河属于季节性河流,夏秋两季涨水的时候很宽阔;冬春两季枯水的时候河床便露了出来,淤泥太多。
老黄牛一千来斤,想要从里面拖出来,别说十个老爷们儿,再加十个都不一定管用。
不是力气小的问题,主要是踩在软塌塌的烂泥里,根本使不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