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年男人，他腆着大肚子，递过四十块钱向王会明：“给我来八斤瓜子。”

李二麻子左提着盘子秤砣，右手向秤外移动着手指，再让中年男人看着秤。

王会明拿瓢子去挖瓜子，向盘子秤上倒瓜子，秤杆高高地橛起：“咱卖瓜子，自多不少。咱卖的信誉。”

一个小媳妇拿着竹篮子走来：“给我来三十块钱的，给我弄表面的，底下带土气的瓜子，不要给我拿。”

李二麻子弯腰在车厢袋子里挖出瓜子仁，给一个小媳妇秤上瓜子，一秤盘三斤，一共秤了两秤盘子。

一拖拉机瓜子几千斤，不知道要串多少村和赶几个集市。在一九八三年春节谁家不买几斤花生、瓜子，鞭炮、猪肉、青菜、杀几只家养鸡。

王会明抬头看着李二麻子：“二辉！再等等！看看有人来吗？开拖拉机越跑越不卖货，还废油。”

“是白！据响就有沫。”李二麻子看着王会明：“这不卖了二十多斤，只要出来就能卖货，在家里闷着，一斤挣一块五毛钱谁给。还是干买卖来钱容易。”

“那当然了。我要是再下来二十岁。”王会明指着拖拉机：“我今年五十七岁的人了，马上奔六的人了。我要是在四十岁，没钱贷款也要折腾一下。把农村里的蔬菜和水果运入城市，在城市开农产品专卖店。再把城市产的农药、化肥、种子、磷钾肥、酒烟糖茶等生活用品，在城市批发农村产品，在农批发城市生产产品，这就是食物信息循环链。”

李二麻子指着右的两个村：“会明哥！咱就别再往那方向走了，再走就到丈母娘的村了。到那个村，咱们俩到那村，就不好意思卖。”

王会明拿着柴油机摇把子，发动起柴油机摔轮，驾驶着拖拉机驶进中心大街，每个村子五百到一千五个人口一个村。

“王会明！你也老成这样了。”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王会明！我是万立新啊！许多年没有见你了，我还认为你在朝鲜回来，分到铁路上，那可是铁饭碗啊！”

王会明伸手握着万立新的手：“我也老了。你也忙着法式面包似的，慢慢变老。”

“好！我家去给你提水来。”万立新转过身：“你我一个命，不应该当国家公务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