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色宴庭(7)

“翡翠色双子星......”法罗尔沉思,他似乎隐约记得帝国境内有着一个这样的星系,“赫格拉?”

罗德点了点头:“帝国的科考队在那颗星球上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以前没有过多探究,但今天来看,那种东西一定和生物体重组有关,否则他们制造不出离子态生命体。”

“离子态生命体?”

“是的,离子态生命体。”罗德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无面人。

无面人们发出咆哮,咆哮声状若气管被割开的野兽。不知他们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怎么了,可能是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罗德心中戏谑联想,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到底有没有思想这种东西,或者说改造他们的人有没有给他们保留这玩意。

“无意义的反抗。”罗德看着向侍者奔去的这些无面人,一句话就断定了他们的结局。

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至少在罗德看来是如此。他相信这些帝国的秘密部队平时会携带热武器,只是这次的行动涉及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使用热武器终归是有许多弊端,容易被有心人查出端倪,对于政治事件来说,一点捕风捉影的小尾巴就足够了,在懂得如何运用它的人手里,这一节小尾巴可以制造出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而由于要掩盖身份的原因,恰好他们这边也没有热武器这种东西,所以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并无任何侥幸可言。

没有人看得出白色面具下的侍者到底是何反应,愕然或是从容,但所有人都看出了侍者的动作和以往有别。

“死亡之巨浪,匪类之激流;

冥界固有索我之绳,死域亦复茫天之网。

他之肢体要被吞吃,死亡之子寻觅而来;

凡有血气的就必同死,世间一切必归于尘土。”

罗德的嘴里不断念叨着众人听不懂的诗歌,那语句带着神奇的魔力,听得人入迷,彷佛随着诗的唱罢,世界也要随之终结。

无面人们不敢再化作气雾靠近,害怕落得那些同伴一样的下场。墨色的手掌弹出一根根利爪,在凄厉的嘶叫声里,一把抓住了侍者的大腿。侍者不为所动,两条腿没有在巨力下有丝毫动摇,就像生根扎进大地一般。他一手拦截住从另一个方向扑来的无面人,一手抬至半空要将那附着了死亡气息的长刀挥砍而下。无面人浑身爆发出绚丽的色彩,高涨的肌肉区形如虬龙,整个身躯不断地膨胀,从一个瘦高的体型变得无比壮硕,堪比一台帝国的“扞卫者”战甲!这个无面人在燃烧他的生命,离子态的躯体再强大也是有限度的,超负荷地动用离子本身的内能,会导致离子错位无序结合,那会使得无面人的身体彻底崩溃。

无面人进一步逼近侍者的胸膛,宽厚的肩背撞击他的锁骨,弯钩似的铁爪使劲地收紧,想要从正面放倒猎物。侍者改变了策略,将长刀投掷而出,刀尖在飞行中没入另一个扑在空中的无面人的身体,高速锋利的哑光刀刃像是热刀切进黄油,将空中袭向他脖子的无面人开膛破肚,落在地面直接化作灰尘被风吹散。

侍者反手插入壮硕无面人的背脊,手掌切入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变灰、变暗,一股股粉尘状物质不断飘散,离子态躯体终归是现实世界的生物,死亡的力量在不断地毁灭无面人的身躯。手腕翻转,侍者单腿扭动,一记疾速的过肩摔将壮硕无面人砸进了地板。贝尔蒙特家族的木地板全部取材于天然树木,天然树木的制品优点繁多,例如无味、有益身心等等,可不管有多少好处,此时却暴露了它最致命的缺点——强度相比合成品差了太多,所以看似动静很大,实则层层的木板吸收了大量的动能。

壮硕无面人整个躯干都深深陷入了地面,回廊之内木屑四溅,名贵的一体成型巨幅木地板被直接砸成了三段。无面人四肢张开,被惯性带的后仰,但很快那双带着弯钩利爪的手就又向侍者袭去,身体周围被砸的逸散出去的气态离子布满了廊道,如果说鲜红的血液是普通人的生命代表,那这些离子的大量逸散同样意味着无面人的生命在不断流逝,可这个无面人没有痛觉,他脑袋里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致猎物于死地,完成任务是它们被改造时注入的最高思维准则。他的脸从下颚处裂开,一直裂开到头顶,裂开的地方布满了尖锐的利齿,这些尖牙上流动着肮脏的红黑混合物,双手的弯钩利爪被侍者的脚牢牢的踩住,这张看起来让人生理不适的大口就不管不顾地咬向侍者的小腿骨,细长的牙齿在咬合过程中高高地突起,从牙龈突出了面框,全身的浓稠汁液都汇聚到头部,整张嘴完全张开后大的可怕,膨胀到能将侍者的一条腿完完整整地吞到肚子里去!与其把它称之为无面人,不如把它称之为一种可怕的动物!法罗尔和肖长夜这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令人后怕的问题,或许桌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称呼它们为虫子不是出于轻蔑,而是它们真的是某种虫类,因为虫类不仅有小型的昆虫,也有拥有巨型口器的地下蠕虫,法罗尔曾经就在一个原始生命保护星球上见过身长数百米的巨型蠕虫,那个口器比这个还要硕大。

亲眼见到这让人反胃的一幕,法罗尔和肖长夜才明白他们所要面对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可怕,也才能明白自己有多么幼稚。肖长夜想到了自己家族府邸那些安保,他甚至来不及感到悲伤,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能够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这件事的结束,然后飞速逃离这个星球,永远不要再踏入欧琛一步。

此时踩住了无面人的侍者没有在乎那张嘴,瘆人的尖牙并没能使得侍者退开哪怕一步,那个侍者虽然穿着属于侍从的礼服,身上散发出的却是极端的自信,彷佛他掌握着这里的一切,所以他无所畏惧。法罗尔产生了幻视,他不敢朝着那个方向去联想,只因那是对帝国最罪无可恕的亵渎。可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思绪,身为在场唯一一个——至少他这么认为——亲自见过高踞于皇座上那位的人,他隐隐约约中,在这个侍者身上看到了相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