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竑看了一眼几位参政大臣,心头暗自失望。
原以为在推行新政上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谁知道都是老顽固,还不如一个宋慈来得实在。
“各位卿家博学,可知汉光武帝刘秀与大司徒欧阳歙之故事?”
赵竑缓缓道来,众大臣皆是心惊。
东汉光武帝刘秀年间,大司徒、天下文坛领袖欧阳歙因“度田”不实,收受巨额贿赂,贪污巨大,尽管上千太学生和无数大臣求情,刘秀依然没有宽赦欧阳歙,欧阳歙最终死于狱中。
皇帝此问不言而喻,是要拿顾松等人开刀了。
“官商勾结,贿赂横向,豪强官宦隐瞒户口和田地,逃避国家赋税徭役,银子都进了私人的口袋,却苦了朝廷和百姓。”
赵竑感慨之余,看向薛极,忽然问道:
“薛相,听说这个顾松曾深受你的赏识,拜你为师,成为饱学之士。听说你有一副南北朝时张僧繇的《汉武射蛟图》,就是顾松送的。是不是有这回事?”
“陛下,臣知罪!臣有负圣恩!”
薛极一怔,心惊肉跳,赶紧颤声回道。
皇帝连自己这些秘事都知道,不用说,顾松什么都招了。
这个时候,还是实话实说为佳。
“薛相,你可知道,顾松为了得到张僧繇的这副名迹,将其原主诬陷入狱,将画据为己有。如今原主病死狱中,家破人亡。你说,这样的官员能饶恕吗?”
赵竑不再隐瞒,直奔主题。
他有言在先,以前的贪腐一概不究。这也是他没有向薛极恶语相向的原因。
“陛下,顾松这贼子如此胆大妄为,罪不可恕。臣愿马上归还此画给原主家里,不让陛下忧心。臣确实不知此事,望陛下恕罪!”
“薛相,此事你确实不知。若不是顾松下狱,苦主家属也不敢上告。朕代原主,多谢你了。”
赵竑转过头来,目光扫在了宣缯身上。
“宣卿,宁国知府黄汝成曾和你在泉州共职,他是你的属官,他去宁国府,也是你向朝廷力谏。”
赵竑看着局促不安的宣缯,脸色变的凝重。
“宣卿,黄家庄的豪强、黄汝成的叔父黄振东有六十多顷私田,税册上却只有二十多顷。经界所的官员去宁国县清丈田亩,被黄振东打死打伤二十多人,黄汝成身为宁国府知府,如此大事,却未抓捕一人,反而……”
赵竑适可而止,有些话,意思已经到了,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陛下,宁国知府黄汝成营私舞弊,罪大恶极,触犯律法,请陛下将他严惩。臣举荐不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赵竑面色平静,宣缯却心惊胆战,赶紧接着赵竑的话说道。
黄汝成、徐海曾送他钱物,这些放不到台面上的事情,就不要逼皇帝说出来了。
看到赵竑的目光扫了过来,胡榘赶紧满脸赔笑,点头哈腰。
“陛下,顾松送臣在秦淮河的宅子,是前年夏日所赠,臣差点忘了此事。臣一会就将宅子交于制置司衙门,不让陛下费心。至于顾松,国法森严,理应按律惩处,陛下乾坤独断就是!”
几个参政大臣纷纷服软,真德秀目瞪口呆,一时语塞。
他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该继续进言?
顾松抖出了这么多事情,反贪司功不可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小把柄在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