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时,萧逐野表情有些许不对。
苏檀瞧出了他的心思,但一路上也没有多言,直到进了马车,才轻声道,“抱歉,没有同你商量。”
她知道萧逐野心里难受的是什么,故而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假装不知道的明知故问。
萧逐野看向苏檀,眼神里带了几分无奈,“此事,你又何至于告诉他?”
若是皇帝起了什么别的心思,这苗疆圣女的身份,将给她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和麻烦。
苏檀垂了垂眸子,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知道他曾经给你带来过很多伤害,我也不会为他说什么让你原谅他的话。我之所以告诉他,是因为觉得信任是比亲情更加牢固可靠的情感。”
没有信任的亲情,又何尝不是一盘散沙?
萧无恙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帝,他掌管大雍这么多年,只要他想,又有多少事情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萧逐野微微一怔,嘴角抿了抿,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檀又道,“再者,他若是与你我信任,告知他与不告知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不信任,皇帝必然会派自己的人跟着他们前往苗疆,与其防不胜防,不如大大方方。
而且……
她没有说的是,此去苗疆路途遥远,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她不想让萧逐野因为这些事情而去劳心费神。
他需要承受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苏檀所言,萧逐野其实也知道,他眸子闪了闪,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终究与他……”
“不必勉强。”苏檀赶忙接过他的话,顺势将这人的脸给挪向自己,“没有人会逼你要怎么做。”
萧逐野眸子闪了闪,俯身上前,用额头抵住了苏檀的额头,“嗯。”
苏檀伸手拍了拍萧逐野的后背,就像他曾经安抚自己这般,唇角带笑,眉眼温柔,“说起来,孙太医那边不知如何了。”
她一看到孙太医那“跛”了的脚,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日的那一幕。
萧逐野:“听说前几日孙窈约苏柳去游湖了。”
苏檀怔了一下,忙坐正身子,“游湖?那苏柳应了没?”
她语气里好奇,颇有几分抓心挠肝。
该说不说,无论何人,吃瓜都是刻入骨子里的天性,前提是那瓜主不能够是本人。
萧逐野见她这般兴致勃勃,原本还有几分压抑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唇角勾了勾,“他倒是不愿去,但被孙窈一大早带人堵在了门口。”
苏檀:“……”
“那得多早?”
她可没有忘记,当时苏柳为了躲孙太医,可是早上卯时几刻就出了门。
“据说孙窈的马车寅时就已经在苏家门口候着了。”萧逐野看向苏檀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苏檀嘴角抽了抽,不得不配合孙窈的意志力。
虽说如今这天不如正月那会儿冷,但是也没有暖和到哪里去啊,这邱青儿小姑娘若是不成功,简直天理难容啊。
“最有趣的还不在此。”萧逐野轻轻咳嗽一声,神色间带了几分神秘。
苏檀兴致更高了:“还有更精彩的?”
“你不如猜猜。”萧逐野眨了眨眼睛。
当他得知这消息时,也不得不感慨,这孙窈和苏柳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比一个更能折腾。
“我猜。”苏檀佯装思索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苏柳是不是想走后门,被孙窈堵了个正着?”
萧逐野低笑一声,“你倒是懂他们。”
孙家停在前门的马车只是派了车夫守着,孙窈早在到达苏家时,就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去了后门。
任凭苏柳知晓前门有埋伏,那也是插翅难逃。
对于萧逐野的夸赞,苏檀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感慨道,“回府那日,孙太医能这般来,我就知道孙窈的心眼子不见得比苏柳少。”
再往前一步说,能够将自己的玉佩丢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证明她的心思比一般人要大。
但这也算不得坏事,人活一事,只要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很多事情便只是过眼云烟,在旁人眼里看似是蹋天的大事,在自己心里也能视之尘土。
孙窈便是这么一个人。
她知道孙太医回去之后,必然会告知孙窈在苏家找到了当年的那块玉佩,倘若孙窈不愿意出面相认,或许那也只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一时心动,一场叶公好龙的闹剧罢了。
但,她却义无反顾地出现了,且大胆地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如此,她又怎能不敬佩高看?
这般性子,又岂非正好和苏柳某些“离经叛道”之举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