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杜十娘初遇林冲

“这是当然!本衙内怎么会惧怕一个罪犯林冲?我也好奇这杜十娘与林冲之间是如何相识的,林冲他怎么会愿意为一个青楼女子做护院领班?”高参拿起桌子上一杯茶轻呷了一口,然后一挑眉毛,故作镇定地问杨柄南。杨柄南见状,连忙绘声绘色地讲了一段林冲风雪山神庙初遇杜十娘的风流传说。

话说林冲被发配到草料场干活后,那天下着大雪,他躺在破烂不堪的草料场木屋内感觉又冷又饿,于是他便出外打了一壶酒,然后用长枪挑着往回走。路过风雪山时,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吹得林冲的毡帽与外套也鼓满了风,像一个快要被吹倒的大雪球。于是,他决定进风雪山神庙躲避一下眼前如箭般刺骨的风雪。

林冲进了破庙后,抬头看到这庙正殿上原来供奉着的是女娲的灰土塑像。只见这神像早已破旧斑驳,完全看不出原来雕刻的女娲娘娘长裙皱褶,但神像的表情却仍旧栩栩如生,林冲感觉这女娲娘娘正用悲悯的眼眸在安抚着自己受伤无助的心灵,他不禁想起自己家中的娇妻曾经也这样与自己四目相对,每次他在禁军演武场归家,妻子都会煮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等他,然而现在自己的妻子已不在了,她被高参那贼人逼着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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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林冲心下便感到一阵比门外寒风冷雪更甚的刺痛,他猛地把长枪扔到一旁,拿起腰间刚才打来的那壶烈酒,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待到林冲脸上泛起了微醺的醉意,忽然听到女娲神像背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呻吟。林冲连忙拿起地上的长枪,指着神像背后的人大喝一声:“何人在此?快滚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女娲神像背后缓缓起出一个弱质纤纤的美貌女子,看上去年龄与林冲的妻子相当,她穿着一条粉色紧身襦裙,裙子下摆参差不齐,好像被树枝或什么东西钩破了,而她右边衣袖挽起,露出一小截流着脓血的手臂。林冲猜测刚才这姑娘的呻吟声应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不知被什么触碰到又流出了血水。林冲见状,便将长枪插到地上,拱手向面前的姑娘行礼,有点腼腆地说:“姑娘,刚才林冲多有得罪,但不知你为何会受伤?这风雪下得正凛冽,姑娘为何会孤身一人在此破庙中?”

这姑娘便是杜十娘,面对彬彬有礼的林冲,杜十娘有点不知所措。因为那日清早她本来是抱着她的百宝箱,从船上跳入江中自尽的,那一刻她明明感觉江水将自己包围了起来,她感到全身酸软无力,呼吸困难,眼里、鼻腔里全是水,但她不想挣扎,她只想一心寻死,便想着随波逐流。谁知她眼一黑,头一昏便睡了不知多久,醒来时她就躺在这风雪山破庙内了,而她右手臂上也莫名其妙地流着脓血,似是被什么野兽咬伤的,因为上面有尖尖的牙齿形状伤口。

“姑娘,你的伤口可能需要消毒,要不拿我的酒来给你消毒一下如何?否则我怕这么冷的天会让伤口发炎引起你的寒热交替之症。”林冲上前仔细察看了一下杜十娘手臂上的伤口,对她温声说。杜十娘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冲,只见他身姿矫健,浓眉大眼,国字面形,脸上因酒意泛了两片红云,然而声音却是温柔而带着磁性的。以杜十娘在青楼阅男无数的经验来看,林冲这人身强体壮应该是一个练武之人,而他此时对自己礼数周全,应是正人君子。

于是,杜十娘想了一下,整理出一段楚楚可怜半真半假的身世经历,然后用有点疲惫的沙哑声音对林冲说:“小女名唤杜芷萱,本是一名流落青楼的女子,后来与一李姓公子两情相悦,本已赎身随他返乡,却不料途中遇上山匪,财物被抢,而李公子为逃命便抛弃了小女子。我因此辗转流落此处,手臂是被雪地里的野狼咬伤的。”林冲察觉到女子越说声音越悲伤,越说眉毛皱褶越深,说到最后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泪水。

为什么这姑娘也叫“芷萱”?林冲的妻子刚好也叫“芷萱”,只是这两人的姓氏不同,一个姓杜,一个姓王。林冲有点疑惑,此时他听到杜芷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便连忙将破庙后面的草堆与枯枝捡来燃起了一堆火给面前受伤的姑娘取暖。当火光照亮了面前的女子脸庞时,仿佛间林冲竟觉得这杜芷萱与自己的妻子面容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前之人一双杏眼更显得楚楚可怜,任哪个男子见了都不由得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

“多谢官人为奴家生火取暖!”杜芷萱一边伸出双手在火堆中上下交替烤着取暖,一边对林冲感激地说。“杜姑娘,你唤我林教头便可,我曾是禁军教头,只是因为被人陷害才流落到这附近看管军队的草料场。”林冲一边说,一边将酒壶递给杜芷萱说,“姑娘,你先拿我的酒消毒一下伤口吧。”杜芷萱用左手接过酒壶,怔了一下,对林冲说:“原来是林教头,奴家失敬了!那么你也唤我杜十娘吧,以前在青楼时她们都这样叫我。至于这酒,不如你帮我消毒一下吧,我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再说,你不是练武之人吗?怎么还介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