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杀人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从他十四岁第一次杀人到今年过了年关他三十一岁,十七年间,他每一年都在杀人。
“温北君,好久不见啊。”
他猛然回头,是很久未见过的李长吉。
他没有去骂什么,很平静的举着手中的酒杯,“喝点什么吗,好酒,不是你在宴宁楼三文钱买的那种,我这个很贵的…”
“喝再贵的酒,能压得住所有吗?能压得下罪孽吗?你就算赎再多的罪,你也要下地狱的,就算你不下,也要报应在你的侄女,还有你没出生的孩子身上!”
温北君的手猛地一颤,酒杯里的酒洒出些许,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直直地盯着李长吉,一字一顿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温北君行事,从不后悔,何罪之有?”
李长吉冷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这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阴森。
“你手上沾满了鲜血,回纥,燕国的百姓,那些因你而死的人,他们的冤魂不会放过你。你以为用这些酒就能洗清你的罪孽吗?”
温北君站起身,身形微微摇晃,酒意还未完全消散,但眼神却格外清醒。
“乱世之中,身不由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大魏,守护我在乎的人。那些战争,不是我挑起的,可我必须去面对。”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守护?”李长吉嗤笑,“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你看看这天下,因为你和那些诸侯的争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说你没有挑起战争,可你是执行者!你是那些野心家手中最锋利的剑,沾满了鲜血的屠刀!”
温北君握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我承认,战争带来了伤痛,但我若不抗争,大魏的百姓又将如何?雅安的百姓又要如何?被他国践踏,任人宰割吗?像临仙一样,被回纥人屠戮吗?一个个背上行囊,背井离乡,我看的很清楚,在燕国最前线的部队,有多少人是曾经回纥的百姓,却沦落到最前线才发现自然。我宁愿背负这骂名,也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宁。”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雅安百姓们的笑脸,那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李长吉却不为所动,继续逼问道,“那你的侄女温鸢呢?她即将出嫁,你就不怕她的幸福也被你这罪孽牵连?还有你未出生的孩子,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你的过往而遭受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