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又道:“可是……宗寥哥哥,你这样一直陪皇兄耗着,他可以,你……你被关在这里,身体会吃不消的!
看你瘦得……皮包骨的,宁儿心疼。你何不就把东西给皇兄?
他要做皇帝就让他做好了,做皇帝那么累,有什么好?何必拿命与他僵持?”
宗寥缓缓缩回手,道:“这事你别管了,早点回去吧,此地腌臜,别沾染了公主千金之躯。”
手里的粥小喝两口,宗寥便将碗递回去,“今日又要对不住公主殿下了。”
看她只吃了一小口,长宁道:“宗寥哥哥是昭朗男儿,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宁儿也不多嘴,但是早食……你还是多吃一些吧。
你这样……待会怎么经得起拷打?这苏涉也是……下手狠的……叛徒!”
指着宗寥褴褛的血迹斑斑的囚衣,长宁道:“他们天天打你,身上不定烂成什么样!可否给宁儿看看?”
宗寥垂眸看着满衣裳的血印子。
新的、旧的,挨近一点就腥臭熏鼻。
“不妨事,扛得住。”宗寥淡淡一哂,道:“好了,你先去吧。”
长宁收了吃食,依依不舍起身,问道:“那宗寥哥哥午间想吃什么?我回去吩咐人准备。”
宗寥想了想,眼中浮起一丝狠戾,道:“你告诉南宫桀,若我看见你身上再多一道伤,我就陪他多耗一天。
没有传国玺,我看他拿什么登基?仅凭皇后懿旨?你看看全晋南的百姓承不承认他?”
公主垂下眼眸,静默不言。
自契延山猎场刺客一事,这个无上尊贵的皇家对她来说不再是引以为傲的资本。
而是一鼎炼丹的火炉,她和她的兄弟姐妹都是这炉中丹药,翻来覆去被炼烤。
还是那句话——无情帝王家!
公主叹息着,转身走了。
宗寥起身走到墙脚,吐出口中美味肉粥,还呕了一下,尽可能地不让食物入腹。
她对长宁公主信任多过疑忌。
但对南宫桀和纭舒妃……她从不怀疑母子二人的阴损。
即便他们还不会让她现在死,她也不会留给敌人一丝可操纵的机会。
身处特殊时期,她又不懂得如何辨毒,能防则防罢。
想来讽刺,日日“吃下”如此好的伙食,也挽留不住她身上一两肉!
宗寥坐回草垫上,看着她捡的那一堆枫叶,时间靠前的那些已经枯得卷曲了。
一季秋,三个月。
季夏十余日又加初冬这十余日,南宫述离开已有四个月了。
这一百多日里,她经历了奸臣的构害;经历了亲友受苦的无奈;更经历飒风离世的哀恸。
小主,
即使身困樊笼,她也能在生死边缘冷静盘算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