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泠故意将身体的重量全放在他身上,走了几步后,魏梓焕停下来看着她,道,“我背你。”
魏梓焕背对着她蹲下,傅泠似是酒精上头,晃晃悠悠的趴上去。魏梓焕把披风围紧了些,一步步走得很慢又稳。
傅泠附在他耳边,心情大好,呵呵的笑了几声,道,“殿下,你是第十个背我的人。”
她刚说完就否定自己,摇头道,“不,是第十一……十二个……”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低着脑袋认真回想。
魏梓焕偏头,刚好能蹭到她的脸,便哄着她,“以前谁背过阿泠呢?”
“以前啊,”傅泠觉得有些冷,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了些,道,“阿公,师父,梅叔,萧叔,还有阿堰,还有……”
她停了会儿,说话的声音变小了,“还有卫伯伯……”
魏梓焕道,“他什么时候背过你?”
傅泠沉默了,魏梓焕以为她又睡着了,可偏头看时,她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她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才道,“殿下,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去都城的时候,差点被打断腿了。”
他脚步一顿,握着她小腿的手不自觉一紧,她又继续道,“因为他让我在宫门前跪两个时辰,可我什么也没做,我不服就站了起来,他说我第一次见面就忤逆他,让几个人按着我,几棍子打在我的腿上。”
“我都以为我的腿断了,被丢出宫门,所有人都绕着我走,没人肯拉我一把。只有卫伯伯,他看我趴在地上的样子可怜,把我背回将军府。”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感觉,路过的人们一步三回头,像是看到了一场好戏,那眼神多讽刺。她心里对父爱的渴望和期待在那一刻一点点消亡,也对整个都城都失望了。
人来人往中,只有一个人,在那时可怜她。
“我送你回家,上来吧。”眼前的视线被一道宽厚的身影挡住,卫老爹蹲在她跟前,将她扶起。
傅泠脸上还挂着泪水,睁大了眼睛看他向,她问他,“你不该像其他人一样直接走掉吗?”
卫老爹露出一丝不忍的表情,说道,“我做不到。”
傅泠趴在他背上,默默流着泪。将军府越来越近,他沉默了一路,分别时才说了句,“要好好活着啊,有的是比你父亲疼爱你的人。”
卫老爹把傅泠放在将军府的转角处就离开了,门边的士兵发现了她,丰德守了她一个多月,才将她的腿彻底治好。
那么短的路程,傅泠就在魏梓焕身上睡着了。魏梓焕把她轻轻的放在榻上,帮她除去身上的衣物。
傅泠的皮肤白嫩,原是相当漂亮的身子,偏生镶嵌了许多道伤疤,使得她的身躯添了丝野性的美。当然这是在魏梓焕眼里,她自己看着觉得丑陋极了。
她身上颜色最深的一处疤,就是后腰。魏梓焕俯下身去,两片唇轻轻贴在上面,傅泠嘤咛了一声,翻过身又继续睡去。魏梓焕的视线又移到她的膝盖上,情不自禁摩挲着。
当时都到了只能在地上爬的程度,该有多痛啊?她那时年纪又小,满怀期待的去见自己的父皇,却被几棍子打散了所有幻想,若非卫老爹的出现,他还能见到一腔赤忱的傅泠吗?
他原先还感到奇怪为何傅泠这样只认亲不认年长的人会恭敬的喊宣远侯一声伯伯,原是有这样一段他不知道的事。
堂中,卫木蓝坐在最边上,无聊的撑着脸,看着那几个忘却今朝东倒西歪的男人。
这么冷的夜晚,他们醉了就随地躺下,几个大男人抱成一团,互相取暖。还能勉强站起来的也就只有闻堰了,连厉青棠都被灌了好多酒。
闻堰晃了晃脑袋,俯身到厉青棠身边,伸出手摇了好几下。厉青棠眼睛打开两条缝,看着他。
闻堰道,“青棠,我们回去睡吧,冷死了。”
厉青棠反应了一会儿,扭过头去,“自己睡。”闻堰这人的毛病,喝醉了就要跟别人挤着一起睡,不然就要闹腾。
果然,闻堰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死命晃他,边道,“走嘛!走嘛!这儿好冷……”
卫木蓝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至于老爹就让他再躺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