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舒服啊,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上下眼皮终于团圆了。全身软绵绵的,大脑也放空了一切,身体像融化在里。恼人的疼痛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中我回到了父亲的家乡。十二三岁的年纪,特别喜欢吃肉。爸爸妈妈平常很忙,但只要一歇班就给我做好吃的。
最喜欢爸爸为我呼的猪头,新鲜的大猪头用火枪燎干净猪毛,浸泡四到五个小时放血,拎出洗净清理脏污后,整个放入大锅中,加葱姜花椒熬煮两个半小时。煮好后,爸爸总是把拱嘴和翘舌先挑出来给我吃,还说我太内向了,多吃点以后能说会道的讨个好媳妇。
妈妈把调好的蒜泥端上来让我蘸着吃。每到入冬的时候,妈妈还会把地下室的大铁锅搬出来,给我炖大鹅吃,再配上晒干的土豆干和勾勾黄豆角。我的嘴巴只要吃上了就停不下来。
爸爸倒了杯酒边喝边看我吃,妈妈在厨房给我烙筋饼。
爸妈总是夸我,说我自己在家特别懂事能干。吃饭和学业这两点都不用他们操心。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沉默的,我不懂怎么和他们沟通。但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爸爸那时已经是很有名的脑科医生了,妈妈也是急诊科的全科医生。
他们都很忙,我从小就学会了独立,虽然与他们沟通甚少,也没什么朋友和我玩。
但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他们在治病救人,挽救每一个生命,与死神在掰手腕。他们牺牲陪伴我的时光来换取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觉的很划算。
直到后来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举家搬到了江城,直到他们过世。我的心也变了,变的更加封闭。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们,他们每天都忙着救人,而最后他们突遭车祸时却无人相救。
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自闭了,看任何人都反感。我看着他们的表情,听着他们的言谈。这个世界的人太冷漠了。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
我为父母这些年的付出感到不值得。
后来,画面突转。我在江边晨跑。遇到了李姐,她拉着我的手走了很久很久,领着我去吃了江城地道的小吃。我俩就这么开心的说着笑着,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李姐说等我长成了男人要娶了我。
我说:“不,等我长大了,我要娶了你,李木子。”说完李木子甩着头发向前跑去,我笑着追她。
我一把扑倒木子。就这样躺在江边的沙滩上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啪...左脸颊有点疼。
想睁开双眼,却感觉被眼屎糊住了。我用手抠了一下,终于撕开一条缝隙。眼中布满血丝,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九斤在开车,他还不时的扭头冲着我乐,玉台也抱着宝宝在后座上捂着嘴偷笑。
一股钻心的疼痛感再次从右脚掌袭来。我哎呦一声,看了看裹着一层白纱布的脚,旁边还放了只粉色拖鞋。
身上被安全带胡乱打了个结,动弹不得。我没好气的从嗓子里哼出一句:“这脸让你扇的是真疼啊,你干啥啊。我还活着?”
“扇的我手还疼呢。必须活着啊!小舟子你福大命大,一点事没有。再说哪有变异的丧尸会做梦流哈喇子,不停的吧唧嘴,还喊着要李木子什么的。” 九斤又是一阵大笑。
我脸臊的像只熟透的大番茄。九斤接着说:“给你打完破伤风了,玉台上手打的,我也不会那个。我取药回来,你已经晕过去了。打完针也没见你醒。我们不敢大意,就用安全带胡乱捆了你。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醒过来。玉台说你吉人自有天相,还说你长的就是有福相的人。后来,我就和玉台开车在街上晃悠,顺便去加了个油。”说完九斤又晃晃手中的员工加油卡。
我点头对玉台说了句:“谢谢你了,玉台姐。”
玉台捂着嘴还在笑:“哪的话,你是为救我们娘俩受伤的,咱们不谈谢。”
我点了点头又问:“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九斤手指挠了挠大嘴说:“站里就俩员工,我们去的是个小加油站,一个已经变成尾叉骨了,骨架都碎了,趴在加油站地上喂苍蝇呢。另外一个被我开车撞废了。”
九斤扔给我个面包和玉米肠说:“好歹吃两口,加油站的超市也没啥东西了,就一点吐司,这肠是我在货架夹层后面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