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躺着个女人,我想坐起来。双手一撑,身子向左边歪去。这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左手。
我摸摸左手的断肢处,厚厚的绷带里面裹着潮热的痒疼。屋里面黑朦朦的,真暖和啊。
我想下床,右手扶住炕沿,把靠着炕的斩马刀撞倒在地。惊醒了旁边的这个女人。
女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你醒了?”
我听到这甜糯的声音是妙妙。我想开口说话,但整条舌头发麻。我张着嘴,咬着舌边慢慢吐出字:“你是妙妙?我睡了多久。”
妙妙忙挪动身子下了炕,披上件羽绒服,穿上拖鞋。借着月光摸到桌前点燃了煤油灯,她眼球上满是血丝笑着对我说:“五天,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这么睡下去。”
我摸摸脑袋和脸,一股胀痛感从后脑传遍全身。使劲的拍拍头:“这是哪啊?妙妙。”
妙妙提着暖壶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喂我喝。我想接住,可是发现右手也在抖,使不上力,握了几次拳,才稍微好些。妙妙举着杯子放在我嘴边说:“芦苇荡附近的垂钓园,快喝吧。”
口腔由于唾液腺受损产生的粘液让我很不舒服,我开始大口吞咽,直到感受到了清爽,才住口,舔舔嘴唇。右手从嘴唇上撕下一块干掉的死皮。我又问:“他们呢?没人受伤吧。”
“没有,都睡在西屋。”妙妙把水杯放在炕上抱住我。
她的脑袋压着我的肩膀,没一会我的肩膀就湿了,我们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我看着墙上的表,快早晨五点了。
雯雯推开厚厚的棉布门帘,走了进来,心澜也跟着进来了。见我醒了,妙妙还勾着我的脖子,忙转身又把心澜推了出去。
我拍拍妙妙说:“扶我起来吧。”
妙妙给我披上件灰色的呢子风衣,我想扶一下衣领,双手伸起,却发现只剩一只右手。我还是无法适应自己的左手没了,总不自觉的想用左手拿起东西。
雯雯和心澜坐在中厅的煤炉子边烤火,铁炉板上面放着几个红薯。
妙妙扶着我坐在炉边。心澜开口说:“老猫和大成子他们在西屋还没起。你先不用担心你的伤口,老猫把你的伤口都烧焦了,最起码死不了了。”
我坐在炉火旁,煤炉子把周围的空气烤的火热,我木楞的看着蜂窝煤中的火焰,眼神恍惚,精神无法集中。妙妙拍了拍我,我抬头看着他们:“啊...好...。”
心澜掰开一块白瓤的烤红薯递给我,我接过后心澜又说:“小舟,有没有感觉自己很傻。”
“怎么讲?”我小口的吃着反问道。
心澜接着说:“你看看你的一身伤,包括现在又断了的手臂,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做的不对。但末世当道,你的做法可能保全了别人,但伤害的是自己。”
我吃着山药沉默不语,距离丧尸爆发过去两个月了,百分之90以上的人都死光了。能活下来的,恐怕都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我相信这些人的生存法则就是只要自己活着,我管其他人死活呢。
人内心深处是自私的,末世会把人的阴暗面无限放大。末世不是拥有复活币的游戏,而是人人平等的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