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招弟还是对这门生意抱着质疑的态度。招弟是看到了红糖那样子的生意,一斤能卖几十贯,而这种香烛一根最多卖个几文钱,一上一下天差地别,自然有点看不起这种小买卖了。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梁川总是一张笑脸,而招弟则觉得做这事有点理解不了。
春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淅沥的雨滴打在笋江之上,在江面上点起微澜,裹着一股旖旎的春天气息,让人不仅不会烦躁,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你看看这雨多好。”梁川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好像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般,又像旁敲侧击说给招弟听的一样。
“这雨细如牛毛,可是汇集在大地之上就成涓涓细流,再者成为江河湖海,海不辞细流故能成其大!招弟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招弟摇了摇头。
“制糖的生意固然价值连城一本万利,但是你仔细思量过这‘一本’后面的本钱究竟要多少吗?”
梁川伸出手在雨中撩了撩,春雨贵如油,好雨知时节。
“糖从一开始需要有人去种甘蔗,甘蔗的病虫害是不是风险?咱们种甘蔗都不拿手,要是一年都没有收成,哪里来的原料。再者说了假使我们不种,而让兴化的乡亲们去种,届时收购甘蔗还会是咱们自己种甘蔗的成本吗?”
“自己种有人工成本,收别人的成本更重。夏怕风涝秋冬怕冻,没有那么简单的事。你还记得咱们春节那几天累成什么样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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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那几天大家除了夜里能休息一下,白天都是跟打仗一般,家里男男女女连同何保正一家人什么事也不用干,净窝在煮糖房里,现在想起来那事真的不容易。
“我不想这煮糖的技术过早地流传到社会上,所以目前咱们只能自己做。这样一来又要耗费极大的人力和财力,一两个月的时间咱们什么都做不了,这也就现在能这么浪费时间,要是以后咱们生意做大了,再花一两个月在这个事上,是绝对不划算的。”
梁川掰着手指头一样样地继续说道:“然后还有路上的运费、路途耽误的时间风险,存储的成本,包装以及销售的渠道,这些都是极难处理的重要环节,哪一样不需要花钱,你看着糖卖得贵, 花费也不是小数目!”
招弟耐心地听着梁川的教诲,这些都是极其宝贵的经验,也就两个关系好梁川才肯把这些足以当传家宝的商业机密相告,要知道那个卖香油的老板,可是连个进货的地点都守口如瓶!
“刚刚咱在丰州那老汉说的,一炷香只要赚一个铜板就够了。咱们找他们进货,就支个摊开个店就行,不用担心天灾人货的,风险全部由其他人承担走了,生意做大了,一天卖个几千柱香会多吗?我觉得不多,很正常的数字,而且咱们同样只要赚一个铜板,却什么都不用做,照样能赚大钱,哪一种你说是最好的生财之道?”
招弟还在沉思当中,梁川笑道问赶车的车夫道:“师傅您看呢?”
这车夫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朵里,却从不会插嘴,只是笑笑道:“老汉我只会赶车,官人你们是做大生意的,老汉我不敢多嘴。”
“不过呢。。”老车夫顿了一下,说道:“要是让我选的话,我会选择稳妥一点的方法。跟赶车一个道理,路最好还是走平坦的大路,小路近但是马容易失蹄,那就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