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萨联军的步兵们排列成紧密的队列,乌泱泱地冲杀过来!
相比起声势浩大,但是杀伤力有限的骑兵队,这支规模庞大的步兵队才是长州军的真正威胁!
桂小五郎虽已杀红了眼,但他并没有丧失应有的理智和判断力。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伸长脖颈,放声大呼:
“不要恋战!不要恋战!我们的目标并非打败会奸和萨贼!而是为大部队的撤离争取时间!听我命令!且战且退!”
……
……
阻截敌军,为大部队的撤离争取时间——这本就是一项极难的任务。
会萨联军坐拥三千兵力。
桂小五郎的殿后军只有三百人马。
三百对三千……优势在他!
在此基础上,还要尽可能地保全殿后军的性命……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桂小五郎一边做出精密的指挥,一边亲自上阵,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个人来使用。
就结果而言,他干得很漂亮。
他看穿了会萨联军的弱点——默契度不够。
会津和萨摩终究是仓促建成的联军,彼此间并不熟悉。
如此,就使得他们很难展开步调统一的行动。
乍一看,他们气势汹汹。
可实质上,他们完全是各自为战,两军各打各的。
我们所迎击的敌军,并非3000人的大军,而是一支1000人的军队和一支2000人的军队!
这句话看似是在说废话,但这二者其实有着极明显的差异。
就这样,桂小五郎充分利用了会、萨之间的隔阂,灵活地变换进攻与防御,见缝插针地徐徐后退。
比如:眼见会津军的攻击节奏慢了,与萨摩军形成了“一个在前,一个居后”的态势后,他就果断地集中兵力,攻击“冒头”的萨摩军。
再比如:萨摩军与会津军之间出现脱节了,他就亲率一支敢死队,决然地插入两军之间,大闹了一通,打了一波漂亮的反冲击。
期间,大部队留下来的那30挺燧发枪起了大作用。
桂小五郎不时地以命火枪手们发起反击。
“嘭”、“嘭”、“嘭”的枪响声就没停过。
饶是以战斗力和训练度闻名天下的会津军和萨摩军,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也会不受控制地发怵、胆怯。
每当会萨联军发起攻势,那接连响起的枪响都会使他们失掉大半势头。
此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黝黑天色更是帮了他们大忙。
在缺乏照明的情况下,会萨联军的行动自然是极为不便。
不慎踩空、被路边石头绊倒的人,可谓是不计其数,以致进攻受阻止。
就这样,在上述的多种因素的加持下,会萨联军的战线拉得极长,战场从京都的南郊延伸至京都的西郊。
有的部队正与桂小五郎的殿后军展开殊死搏斗。
而有的部队仍滞留在京都的南郊,迟迟没有跟上进攻的节奏。
桂小五郎的果断、睿智与英勇,确实是令人赞叹不已。
但……他的机敏巧智并不足以抹平双方的巨大差距!
凭借着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会萨联军死死咬着殿后军的屁股。
桂小五郎一直想要甩开追击而不得。
其身旁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原先的“且战且走”逐渐变为“一退再退”……
在又打了不知多少场硬仗后,桂小五郎终于是挣到了没有敌人来犯……啊、不,更正,应该说是暂时没有敌人来犯的喘息之机才对。
他与剩余部队潜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此地绿茵森森,到处是遮蔽视野的树木灌丛。
多亏了这片茂密的树林,才使他们暂时摆脱了会萨联军的追击。
趁着这个宝贵的机会,桂小五郎解下腰间的水壶,贪婪地牛饮,滋润自己那干涸得仿佛随时会裂开的咽喉。
战至现在,他已变为彻头彻尾的血人!
从头发到足尖,其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无不粘满了粘腻的血污。
至于其掌中的打刀,更是因激烈的交战而替换了数把。
他眼下所拿的刀,是刚才从敌人身上抢来的。
“桂先生!不行了!快点后撤吧!再这么打下去,我们会全灭于此的!”
其身旁的一位同样是满身血污的武士焦急万分地这般说道。
他前脚刚说完,后脚桂小五郎就坚定地断言道!
“不行!我们不能再后撤了!”
“再撤下去,我们就要与大部队撞上了!”
“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止住当前的颓势!”
说到这,他扬起视线,环顾周围的林木。
“这片树林很不错,乃绝佳的地利。”
“自此刻起,我们将以这片树林为依托,展开节节抵抗,至少也要坚守1个时辰的时间!”
此言一出,在场的殿后军将士们无不面露凛然的神情。
大部队尚未走远,他们实在是不能再撤了。
倘若他们继续撤退,或者是溃败了,会萨联军势必会乘胜追击,一口气追上长州军的大部队,对其施以残酷的打击!
桂小五郎随手丢掉掌中的已然喝空的水壶,扭头向刚才那人问道: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马?”
那人露出痛苦的神情。
“现在能够自由动弹,而且还未掉队的人……大概只剩下8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