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峥的手陡然攥紧,桌底下的扇子瞬间粉碎。
雨铭殿是太子东宫的主殿。
半晌,他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宛宛不用和我说这些,想搬去哪里都可以。”
自那日后,裴云峥竟日日穿起了月白色的衣衫,崔宛今听从北漠来的宫人说,皇上从小受尽欺凌,便养成了喜好穿着黑衣的习惯。
那些不耐脏的月白衣衫,只适合于众星拱月、仆众成群的太子殿下。
崔宛今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穿着打扮上越发和裴修齐相似的裴云峥的陪伴。
斗转星移,就这样过了一年。
江时帆从南蛮之地凯旋而归,裴云峥实现了千古一统。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江时帆辞去了一身荣耀,只求做崔宛今一人的暗卫。
裴云峥听闻他的请求,久久没有作答。
他点了点桌面,戏谑一笑:“暗卫,永远都将不见天日,你也愿意?”
江时帆分明跪在地上,眼神却没有比裴云峥矮去半分,他弓着腰,在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差点把一旁的几个属下吓晕过去。
“臣愿在暗处,护佑皇后娘娘一生一世、万死不辞。”
崔宛今在后几日才得知这件事,她沉默地摩挲着手心的石雕,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只是,她让江时帆做了护卫而不是暗卫。
理由也很简单,那被裴重羽囚禁的半年间,她最是害怕在暗处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裴云峥模仿着裴修齐的穿着打扮,每每和崔宛今相处时,带着她一起回忆裴修齐,也算是渐渐打开了她的内心禁锢、徐徐图之。
又是一年年关,崔宛今将两个孩子哄睡后,手里执着宫灯,突然很想去御花园里看看。
裴修齐喜爱弄花侍草,他继位后,将御花园翻新了一番,种了许多喜爱的奇珍异草。
思念如寒潭里飘荡无依的水草,一点点在水里浮动,寒气也随之往上升腾,将她的心脏冻成一团,此刻,只有熟悉的事物才能融化冰雪。
江时帆始终与她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不进一步地冒犯,亦不退一厘地相随。
崔宛今望着天上皎皎的月光,在江时帆呼吸全无的震惊中靠近他,抽出他腰间的长剑走到一个草堆旁,慢悠悠地将那方草堆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