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很是抱歉,看来公子的女伴并未罹患饥饿病,是我等失误了。”
最终,余喘接受了这个结果。
李之罔并未过多解释,只要能离开就好。在收拾好一切后,齐暮却不走了。
她蹲在地上,用手指画着圈,有些不满道,“人家要看雪啦!”
“雪?”李之罔有些疑惑,虽然时间已来到了十一月初,但还没有下雪的迹象啊。他推开门,也没发现下雪,便道,“走吧,已近冬,路上也是有雪的。”
齐暮有些不快,但还是抓住了李之罔递过来的手。
决定在饥病村待上一阵后,李之罔便抽空把马车牵了过来,再次上路,仍是那匹红毛马,仍是半路上捡到的货运车厢。
与之前相比,齐暮变化太多,甚至已不像同一个人。本来她内敛沉默,但失忆后却开朗乐观,好似要把之前没讲过的话全部补偿回来,有时候就连李之罔也承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除此,她的身体开始再次发育,之前消瘦的身子在数月的修养下开始显出丰腴的迹象,这一点,李之罔最是清楚不过,因为一直都是他在给她换衣服。
所以,若是以前的齐暮肯定会老老实实地在车厢里待着,现在的齐暮却非要坐在外头,和李之罔挤在一起,按她的话来说,“今天会下雪,我要第一时间就碰到!”
对于这一点,李之罔是不相信的,毕竟齐暮现在连修为都没有,连灵气都感知不到,如何能够预言天气的转变呢。
可是,就在落日即将淹没在群山之际,他却分明感觉到了鼻尖的一抹寒意。他抬起头,漫天的雪花在夕阳的映照下正纷哗而下,兆天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出现。
“是雪呀!”齐暮虽看不到,但还是撑开双手去接,叫唤道,“老天爷是个好人呢,知道我想看雪,就下雪了。”
李之罔不管她,继续驾车,“看会儿就进去了,外头冷。”
“我看不见嘛,之罔帮帮忙,捡片雪花放到我手心来。”齐暮熟稔地抓住他的衣角,撒娇道。
李之罔照做,然后他看见齐暮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好似碰到的不是片仅以体温便能快速融化的雪花,而是块臻冰。
“冷吧?”他说道,暗示她快点进去了。
“是有点啦,但是呢...”
李之罔侧过头去,发现她把头埋在膝盖上,“但是什么?”
“雪花融化之后反而感觉很温暖,就像...”齐暮觉得自己形容的很不到位,但不知为什么只能想到这个,踌躇着道,“就像围在火盆旁一样,能听到木头噼里啪啦裂开的声音,还有小火星飞到手上的奇异触感。”
瞬间,李之罔呆在原地。
十一个月前,他也曾抓住片雪花让少女感受,那时是在荒村,二人靠坐在一起,脚边放着个火盆。
“进去!”
身旁少年郎突然地情绪激动,吓了齐暮一跳,她低哼一声,骂句“有什么了不起”,还是乖乖钻进车厢里。
而李之罔则陷入了对自己的拷问。齐暮失忆了,对他而言是件好事,这样她就再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岚望城,不用再为了那因宏大而虚伪的王朝和家族去牺牲自己,能成为真实的自己。她可以停在任意一座城镇,去买花,去购物,可以把头发染成任何颜色,可以装上眼睛,不需别人的言语而认识世界。她自由了,如果这是以抛弃过去为代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