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她问黎爱福可不可以把纸皮箱都卖掉,因为留着也没用,还占地方,但是黎爱福说不准卖,还说家里的事轮不到她作主。
其实他们搬进来时这是一栋新楼房,也是这个旧小区里唯一的一栋新楼,家里的环境原本可以完全不用这样的,事实上也只有她的房间是这样。
但是老鼠可不管,除了在她的房间横行无忌以外,也在厨房和客厅频繁出入。
她倒是不怕蟑螂,也不太怕老鼠,但是她很怕蜈蚣。
那时她没有蚊帐,有年冬天快过去时,一天早上她摸着那张早已窝窝囊囊的棉被,觉得盖着很不舒服,因为里面有几个地方都没有棉了,她就打开被单看看。
被单的开口没有拉链,她把被单掀到没有棉的那个地方看,只见棉被有个大洞,里面又黑又脏,还有一些烟头纸巾,她觉得好恶心啊!
她想把被单拆下来,忽然她看见有什么小东西在动,于是她一边拆被单一边看着。她才发现,原来棉被里面藏满了几百上千只好多种品种的小动物,有好些是她从小就经常看见的,还好没有跳蚤。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内心有些柔软,原来在这些漫长的冬夜里,她并不孤独,至少她的体温还能温暖着这无数只细小的小动物。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把棉被拆下来扔了。
那张被单和棉被是她刚从乡下出来的那个冬天李检明买给她的,也几乎是李检明唯一买给她的东西。
自她扔了那张棉被以后的几年,她再也没有棉被,直到去年她工作以后的第一个冬天她才给自己买了一张棉被和蚊帐。
以前亲戚家的女人来家里,偶尔留下来过夜时会睡她的床,她们睡了一晚以后好像说了一些她的床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本书,完全不像女孩子的床,说她好奇怪之类的话。
没有人会去细究原因。
她们就觉得她的性格很古怪,这一点加上一直以来关于她的传说在她整个青少年期间一直在家族里流传。
她从不为自己争辩,因为她知道是谁在诋毁她,她根本不在乎。
房间里开着半扇窗,尽管开了放在床尾的一台小电风扇,仍然是闷热的,因为空气都是热的,好在她刚冲了冷水凉,身上还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