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伯待他很好,在傅政凛十岁以前,经常抱他。

那是他从父母身上也体会不到的温情,当方伯伯查出肺癌晚期,知道对方活不了多久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

再到后来,四岁的方豫送到傅家,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傅政凛想不起方豫当时的模样,只知道他总是低垂着头,一副很怕生的模样,连喊哥哥也细声细气,跟女孩子似的。

他的到来对傅政凛的生活没产生什么影响,傅政凛每天忙着学习、上课,忙着完成父母定下的目标,哪里有空去关注那个小孩儿。

直到前年,方伯伯去世那天,小孩儿似乎知道了什么,哭喊着要找爸爸,自己跑出傅家,最后被来不及刹车的小型汽车撞到花基上。

“后脑勺撞在石砖上,算他命大。这种植物人状态或许会持续一两个月,或许是一两年,一辈子也说不定。”

医生冰冷冷的话语一直停留在傅政凛脑海里,他透过玻璃看到重症病房里面躺着的小小身影,第一次体会到惭愧是什么滋味。

在方豫哭喊的时候,他明明也在家里,明明可以阻拦他,不让他跑出去。

但他没有那样做,没人教过他如何哄人,他最怕听到那聒噪的哭声。

思绪回眸,傅政凛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抬头看向别墅二楼的方向。

窗户的窗帘紧闭着,那个小孩儿再也不会偷偷躲在窗帘后面,偷窥自己出门上学的身影。

“小凛,实话告诉大姨,你爸私底下给你留了一笔钱吧?”大姨忽然凑到他旁边,小声询问。

恐怕,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惦记着那笔不存在的钱。

傅政凛觉得好笑,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空有傅家少爷的身份,身上却没几个钱,他没有私人空间,没有朋友,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帮他准备的。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傅政凛的克隆人,而真正的傅政凛被父母藏了起来。

这些莫须有的想法令他反胃,索性就不想了。

傅家的变故于他而言,或许是重生。

他没有伤心,有的只是放下包袱的轻松和惬意。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冷漠,毫无人情味,但想到能脱离父母的管控,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他就觉得亢奋。

傅政凛抬眸直视着大姨贪婪的眼神,似笑非笑道:“大姨,你怎么知道我有一笔钱?”

大姨双眸一亮,压抑住不停上扬的嘴角,“听你妈说过,那笔钱放哪儿了?”

“问这个做什么?”傅政凛摸了摸手腕处价格昂贵的手表,声音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