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豫把牙齿磨得咯吱响,眼眶红得几乎下一刻就要渗血。
以前的傅政凛有多坚强,仿佛能扛起一片天,唯独一次低下头颅,是在地下拳馆里面,为了救自己。
现在的傅政凛却脆弱得只能抱着自己说“对不起”。
方豫来到人类世界五年,头一次那么深刻的希望,赶紧长大成人。
他垂眸看着傅政凛通红的眼尾,只觉胸口憋得慌,心想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他想把傅政凛藏起来,不让其他人欺负,又想干脆点咬死他算了,至少能待在自己肚子里面,没人敢觊觎。
“为什么哭?”他两手扒拉着傅政凛的脸,神情依旧凶巴巴的,声音却不自觉轻了几分,眼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傅政凛抬起疲倦不堪的眼看着他,哑声道:“方豫,哭是发泄情绪的一种表现。人有七情六欲,你也不例外。”
方豫皱起眉,心下认为,哭并不能解决问题,托管的孩子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哭泣,幼稚又可笑。
他不是真正的人类,无法理解哭泣这种行为究竟有哪里好。
傅政凛起身,拉着他手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以往挺直的腰背仿佛承载着重担,连肩膀也往下沉。
“我知道你想说,哭是懦弱者的表现。方豫,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甚至还比不过你。我的心就这么一点大,它承载了太多东西,很轻易就会压垮。”傅政凛语速平缓低沉,也不管方豫能不能完全听懂。
他再次把方豫当成树洞,和先前不同的是,现在的方豫不会一直沉默着,因为他能听懂自己的话语。
或许是看他年纪还小,亦或是藏在心里的事已经沉重到不得不倾诉出口,他仰头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缓声道:“最近发生的事儿有点多,不可避免影响我的情绪,从而影响到你,对不起。”
方豫半眯起眼,视线定定地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眼里闪过一丝危险。
傅政凛像是没察觉到一般,自顾自说:“八年前,你来到我家,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对你不管不顾,以至于后来发生车祸,让你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对不起。”
方豫垂下眼帘,在脑海里反驳道: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方豫。
但他不可能说出口,他怕傅政凛讨厌他、疏离他,更怕傅政凛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