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外头有了动静。
是桂丹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的,人又瘦了一圈,眼睛都大了。
九阿哥见他惊疑不定的样子,心下一动。
这般顾不得梳洗,就奔到内务府来,这是有消息啊。
他看了眼十阿哥与十二阿哥,道:“你们出去转转,看哪个馆子有好的,叫些吃的回来。”
十阿哥晓得,这是有十二阿哥不能听的内容,就起身对十二阿哥道:“走吧,给他们腾地方,许是郭络罗家有什么私密话咱们听不得。”
十二阿哥之前嘴角耷拉着,眼见着十阿哥揭开说,神色才好些,只不满地瞥了九阿哥一眼。
有事情的时候当自己是小孩子回避,使唤自己干活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自己还小?
九阿哥看出他的不满,道:“哥哥这是体贴你们呢,能说的回头爷就说了,不能说的,听了也闹心。”
等到十阿哥跟十二阿哥出去,桂丹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九爷,赵昌将二叔抓了,说是之前在盛京什么任上有贪墨事宜。”
九阿哥抿了抿嘴,应该是这位晓得三官保的事儿,被诈出来了。
三官保上了年岁,素来将老二这个嫡子当未来家主培养的,倒是也不稀奇。
他就道:“那其他人呢?允回盛京老家守孝么?还是继续在大凌河?”
要是回盛京的话,亲朋故旧的,怕剩下的人还不老实。
桂丹道:“大凌河,直接充了牧丁。”
九阿哥算了下日子,觉得不对,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玛法的灵柩没有送到盛京安葬?”
桂丹点头道:“就地安葬了,赵昌说是皇上口谕。”
表兄弟俩面面相觑。
埋骨他乡,孤魂野鬼,这听着有点惨兮兮的。
桂丹犹豫了一下道:“九爷,玛法到底什么罪过啊,让皇上这样厌弃?”
连带着宠妃爱子的情面都不顶用了。
九阿哥摇头道:“谁晓得,应该是在盛京当了多年的地头蛇,不法的事情多了,汗阿玛念着娘娘跟五哥与爷的体面,不好明着问罪……”
说到这里,他告戒桂丹道:“别瞎打听,真要晓得一星半点的,你还想要再去慎刑司不成?”
桂丹一哆嗦,看着九阿哥,眼睛里都是血丝,哑着嗓子,道:“奴才就是想着,玛法问罪,别是种人参的事儿吧?”
去年当时他家被撵出老宅,父母还要撕破脸,激愤之下跟九阿哥说了人参之事。
要真是因这个缘故,使得三官保去世,他心里也受不住。
到底是亲爷孙。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皱眉道:“瞎寻思什么呢?若只是涉及钱财,哪里会到这个地步?应该是恼了你玛法之前跟索额图不清不楚的,反正你别问了,爷都不打听……”
桂丹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道:“不是人参桉子就好,要不然的话,奴才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成了逆孙了,以老爷子的心性,怕是到了底下都要怨恨他。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踏实睡吧,不与你相干,你要是好奇,爷就跟你说,只是到你为止了,不许再往外露!”
桂丹一下子就坐直了,探身道:“九爷,您快说……”
九阿哥就沉吟了一下,道:“祸根是三十七年东巡,贵人归宁,结果人没了!”
桂丹也是在宫里做过伴读的,晓得宫里规矩,宫妃不能自戕,否则要问罪父母。
他差点惊讶出声:“大姑不是病逝,是自戕了?”
九阿哥摇头道:“爷没看到脉桉,不确定是自戕还是横死,可是直接葬在盛京郭络罗家坟茔地,而不是移到皇陵妃陵园,这就不合规矩,只有两种情况如此,自戕或是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