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帕子矜持地放在鼻尖,微皱了皱眉头,好像这屋中味道很难闻是的。
屋中有药味是真,但因为东西少,绝对称不上难闻。当然,国公夫人房中是有熏香的,邓如玉没那么精贵的玩意。罗氏一时不习惯也正常。
楚云梨抬眼看她:“母亲,我这在病中,不好下床行礼,失礼之处,还请母亲担待。”
话是这么说,身子动也未动,再没了曾经的恭敬之态。
罗氏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很不满:“如玉,我知你心里有怨,但咱们国公府的女儿,不可沉溺于情爱,得为大局着想。你嫁去陆家,给府里解围,也算是报答国公府多年的养育之恩。方才如月跟我说,你竟然有了死志?”
“她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炫耀说以后要帮我照顾表哥。”楚云梨垂下眼眸:“我听得烦,故意那么说的。”
罗氏颔首:“吓唬人可以,但别真的跑去寻死。你姨娘就得你一个闺女,她早已不得国公爷喜爱,若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会要了她的命的。如玉,人活在世上,不可任性!”
“那……母亲可以放我姨娘出来么?”楚云梨伸手一指窗外:“外头寒风呼呼,姨娘身子不好,若是着了风寒,不用我寻死吓唬她,她就先没命了。”
罗氏板起脸:“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姨娘顶撞主母,我没有责打她,只是罚她捡佛豆尽心,已经是网开一面,你们母女不可得寸进尺!”
楚云梨看着她冷淡中带着严肃的眉眼,忽然笑了笑:“母亲,我这嫁去给人冲喜,帮父亲履行多年前定下的婚约,也算是为家里立了功劳。这功劳不能救我姨娘一次?”她提醒道:“姨娘跟了母亲多年,她什么性子母亲最清楚,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若不是府里不顾我们母女意愿直接换亲,姨娘也不会冲动之下顶撞主母。”
罗氏一脸惊奇:“你这丫头,以前笨嘴拙舌的。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番伶俐的口齿。”她偏头吩咐:“去放姨娘出来。”
门口立刻有人应是离开,她回过头:“如玉,丑话说在前头,放了你姨娘可以,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备嫁。若让我发现你不老实,或是你姨娘又做出失智之事……放人关人不过是我的一念之间,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是!”楚云梨随口答应下来,又道:“想让我好好上陆家的花轿也行,我有条件。”
罗氏讶然:“你跟我谈条件?”
“我们母女多年来在你眼皮子底下过活,如今眼瞅着要被逼得活不下去,大不了就是个死嘛。”楚云梨恭顺地道:“死都不怕,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说过,不许寻死。”罗氏沉下脸来:“再提一次,哪怕你没想寻死,只是用这吓唬人,你姨娘照样会因此受罪。”
楚云梨不置可否:“孙华耀是我的未婚夫,邓如月将这门婚事抢去,还跑来我跟前炫耀,实在气人。我上花轿的条件之一,她的婚期至少也要在一年之后。”
这条件倒没什么难的,邓如月今年十五,昆国有律法,女子十八岁还未出阁才会被罚。因此,一般女子嫁人都是在十六七岁。而孙华耀也是想趁着邓如月十七这一年拼最后一次,他是本着一定要考中的心思准备会试的。
罗氏顺口就答应了下来:“他们俩都不太熟,就依你,婚期定在一年之后。”
楚云梨颔首:“还有……”
罗氏不悦地打断她:“别太过分。”
“母亲,这于你来说并不为难。”楚云梨自顾自继续道:“我姨娘她身子弱,我要重新给她选人伺候。并且,那些人旁人不得使唤,也不能随意更换。”
这个“旁人”,指的自然是罗氏。
相比起前一个条件,罗氏对此很不高兴,她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这府里所有的人都该听她吩咐,一草一木都得被她捏在掌心。